“第十式，夜雨闻铃！”

“第十一式，秋雨梧桐叶落时！”

“第十二式，孤灯寒照雨！”

“第十三式，疏雨过中条！”

莫为铁剑飞舞却并不如何迅疾，反而故意慢些让那穆嫣能够看清，否则以他修为全力而为，穆嫣只怕根本都看不清，更不要说记在心里了。

十三式剑招他一边演练一边说出名字，却并不解释其中关键诀窍，当日杨震也是这般与他传功，莫为有样学样，也只是演练一遍就算。

辛萍蒋子锐看在眼里，不由暗自腹诽大师兄心思深沉，这十三式剑法乃是落雨剑法三十六式剑招中最基础的十三招，这段日子以来，二人潜心修习，只觉对落雨剑法已有更深理解，早已发现这十三式剑法虽然精妙，但相比而言，剩余二十三招，才是这路剑法精华所在。

可以说这十三路剑法修习精熟以后，才会对剩余二十三路剑法理解深刻，修为才能更上层楼。

这十三路剑法莫为当作礼物送人，二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师门覆灭在即，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在意是否被人学去，尤其莫为早就明言，武学一道不能闭门造车，活学活用才是根本，没有天赋异禀之人推陈出新，只怕早晚就要被人淘汰。

那穆嫣看在眼中异彩连连，只见莫为用那铁剑如臂使指，招招剑法丝滑相连毫无滞涩，时而如同绵绵春雨润物无声，时而犹如轰隆暴雨铺天盖地，时而更如秋雨漫天萧杀，时而又似冬雨冰寒刺骨，个中韵味，不一而足。

莫为十三式剑法舞完，气定神闲收招还剑入鞘，看穆嫣若有所思，知道她武学天赋不弱，便与穆成林笑道：“穆大哥后继有人，令嫒这般天赋过人，家门中兴有望，实在可喜可贺！”

穆成林喜不自胜笑道：“借贤弟吉言！落雨剑江湖名闻遐迩，贤弟竟然如此大方相授，愚兄无以为报，只能奉上黄金百两聊表寸心！”

莫为摆手笑道：“穆大哥客气，咱们相识一场相交莫逆，如今与令嫒初次相见也没什么礼物相赠，这门剑法也算是一点心意，只有一样，以后穆姑娘遇到本门弟子，能力范围之内，还请多多照顾才是！”

穆嫣忙道：“莫叔父放心，嫣儿定然不负所托！”

莫为含笑拱手，随即就要告辞离开，那穆成林苦留不成，当即取了黄金百两送与莫为，又吩咐下人备了不少路上吃用之物，约定日后有缘再来相聚，这才依依不舍相送三人离开。

师兄妹三人重新上路，因为都喝了酒，并不敢策马奔行，由着马匹缓慢小跑，师兄妹三人自然说起日间所见种种。

“大师兄，我看那穆庄主也算身手不错，为何还要将女儿送出去学别人的武艺？”

听辛萍问起，莫为笑道：“穆大哥不是习武的料，家传绝学其实也有些门道，只是他领会不到，又不肯与人交流，一来二去，就将祖上传下来的武学荒废了，他如今四处行商，没有江湖门派护着不行，这才动了心思，让女儿拜师学艺，自己也好有个靠山。”

蒋子锐问道：“所以说很多武林绝学都是这般湮灭的么？因为后继无人，又不肯另传他人？”

莫为点头说道：“我猜想大概如此，有的人即便是遇到了颇有天赋的徒弟，却也不肯倾囊相授，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一来二去，许多绝学后继无人，许多高手一辈子积累下来的武学经验也随之入土。”

“所以说，武学一道，其实不是由高到低，也不是由低到高，而是始终波动着在变化的？”辛萍最先抓到重点，很是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对喽！”莫为嘉许看了一眼小师妹，笑着说道：“我是觉得，历朝历代武学都各有可取之处，只是天下太平时高些，战乱年代就低些，江湖上名门大派不断涌现，大概就是由此而来。”

辛萍见他肯定自己，不由有些得意，随即问道：“大师兄，我倒是没想到你会只教穆小姐十三式剑法，你是怕她都学去了么？”

莫为闻言失笑说道：“这三十六式剑法，我当年学的都磕磕绊绊，你们学了多久学全的？”

蒋子锐率先说道：“我学了一年多！”

辛萍臊眉耷眼说道：“我学了快三年……”

莫为“嘿嘿”一笑说道：“我学了半年才算记熟，当时还以为自己笨，后来才想明白，是师父改了剑法，不然根本不用学那么久……”

“这十三式相互连贯自成一体，师父将其修改之后，威力自然更上层楼，阴雨缠绵之外，多了一份正大阳刚之气，仅凭这一路剑法，若能修习精通，就能在江湖上有个立足之地，”莫为看向前路，眼中闪过丝丝孺慕思念之色，“只是谁又能跟他一样，二十岁不到就修为大成，可以修炼天星刀呢？”

辛萍闻言自然想起父亲，只是在她记忆深处，父亲不是在闭关就是在闭关的路上，很少与她亲近，别说慈爱，连严厉都很少，她不由有些好奇：“大师兄，每次听你说起我爹，似乎说的都是别人，他真的那么厉害吗？”

莫为点了点头，“我没看过那本江湖名人录，但如果排名的话，二十岁的师父就能排进前一百，如今的话……”

他心中一痛，暗想师父不知是否还在人世，却仍是说道：“只怕前二十名不在话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