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作为,还能是个纯良小白兔不成?
即便她真是纯良小白兔,把纯良小白兔赶走,不是恶人,也成了恶人。外头也会响起忘恩负义的传言。
孟淮妴却并不在意,她大手一挥:“任人宣扬去,当她被捧上了顶点,我们就可以制造别的声音,指出她的作假。有一部分百姓很乐意看这样的反转,届时真真假假,谁能说得清,最后,百姓们提起,也不过是图个乐。都察院奏此风闻之事,最多让皇帝敲打你一二,不足以撼动什么。”
连穼喝了口茶,叹道:“孟小姐或许不爱惜自个的名声,可我却是十分爱惜的。”
孟淮妴一顿,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熟悉感?
“看不出你这么在乎名声。”她没有细想,忙着讽刺,“人生在世,哪有全白?纵使真的全白,也总会被人抹点黑。”
说到后面,她又突然有些无力,人可真没意思。
“你还是改改罢!你如今端的高洁无暇,心境会被架得想要更高,以后若被抹了黑,那般悬殊——我还真担心,你会想不开呢~”
连穼看着她低眉浅笑,明明尾音是俏皮的调侃声调,可他不仅看出忧郁,还觉出了她眉眼之下的死气。
他抓紧了茶盏,又松开放下,没有答应。
他不能不在乎名声。
“孟小姐,也请你不要擅自动手。”
“我动手?”孟淮妴嗤笑一声,“我杀人,看的是心情和家世。你还是劝劝她这个没什么权势的,别来惹我。”
连穼面上有些不赞成,孟淮妴只以为他是懒得劝。
长轮却是察言观色,代为说道:“孟小姐何必这样说,听起来像是欺软怕硬的。”
“无妨。”孟淮妴又摇着扇子,神情极其洒脱,“你想想不顾一切出手的,那叫什么?”
长轮想起数日前的蒋林,心中暗道:蠢货。
孟淮妴难得细心,又问连穼:“你确定戚小姐不记得,若有人向她打听你的师父,她不会透露?”
连穼点头,十分确定。
否则,他也不会容许戚婷儿活着下山的。
——
三月二十六。
孟淮妴和大多数时候一样,在午时之前翻墙入大将军府。
恰好,瞧见了连穼从内院出来,于是二人便并肩同行。
“师弟!”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戚婷儿步伐轻快,活泼明丽,没了昨日莫名跋扈的架势后也能让人感到亲近——或许,她是意识到在这永平州内,她最比不得的,便是嚣张跋扈。
今日的她还有点江湖儿女的英气,但直观感受最多的是可爱娇俏,虽在永平州内不是多么亮眼的美人,可还是让孟淮妴注意到了,戚婷儿的活泼开朗是她拍马不及的。
戚婷儿此刻可爱圆眼透露出的活力,恐怕见者都愿意满足她的愿望。她认真而不失俏皮地向连穼行了个长揖,又对孟淮妴行了见礼——孟淮妴虽是草民,但礼节上还需要考量对方家世,对无品的官眷见面时也该行面礼。
按理,戚婷儿该对她行的相见之礼是面礼,如今行了见礼,从她那眼睛里偶尔流露出的恶意来看,是有意为之。
但江湖人嘛,又是平民,对礼节往往不如官宦名门重视,孟淮妴又岂会在意,她也显露出江湖人的潇洒,抱拳行了见礼。
戚婷儿道:“昨日是我无礼了,还请这位妹妹不要介意。”又面向连穼,“我昨日以为师弟你的内院不许闲人进入,竟越礼想拦下这位妹妹,后来才想到师弟的内院不许闲人进入,就是为了藏着佳人的,我真是太莽撞了!还请师弟不要介意。”
说着,戚婷儿还在连穼和孟淮妴身上看了看,神情真像是师姐发现了师弟恋情的揶揄和欣喜,同时还兼带她特有的活泼好事之态。
可这话听在孟淮妴耳中,就十分刺耳了。这分明是在贬损她只是个以色侍人的无名氏,还有这称呼……
“什么姐姐妹妹的,戚小姐还是不要为了显得亲热,这样随便称呼。”孟淮妴摸了摸耳朵,神色恹恹,“我耳朵疼。”
戚婷儿没想到她指出这个,一时愣住。
孟淮妴眨眼间又神态傲慢,以一种俯视的姿态,像看着入不了眼的脏东西一样,微垂着眼皮,道:“还有,戚小姐不过是与连穼有几天受同一人所管,可一个是管制,一个是管教,之后你更是离开了,怎就能以师姐自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