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婷儿心中发毛,尴尬笑笑。
连穼转身离开,丢下一句:“送客。”
长轮抱着胳膊,嫌弃地看她一眼,也跟着连穼走了。
有下人当即上前,对戚婷儿摆开手势,道:“请。”
连穼回了内院书房,一只脚才踏入门槛,就见那弯腰执笔的女子抬头一笑:“你竟回的这般快,瞧瞧,连一个你都还没画好呢。”
这道看过来的目光很美,笑容可爱,似乎还染了一分温柔,直软到人心里去。
连穼忽然觉得这一幕像是“家”,不由停了脚步。
那女子又道:“罢了罢了,反正是被提着衣襟的模样,毫无美感,不画也罢。”又看着那画纸上基本算是完成的一个人道,“本想着英雄救美要被记录下来,可我当时哪里知道周围是什么情景,自己是什么模样,只记着你了!”
待连穼走上前去一瞧,画上正是那日西极湖,他拎着她衣襟救人的一幕。
画上的自己,身姿飘逸,绝代风华,神情不同于平日的平和,反而是有些冷。
只一眼,便可看出作画之人对这人心意不凡,笔触细腻,连衣袖处的褶皱都透着过分的专注。再瞧瞧画中人两手姿势,正是一只手准备扶着什么,一只手正揪着什么,可却没有画出来。
他看了眼孟淮妴,她真是只画了自己眼中之人。
连穼不自觉地勾起双唇,却又咳了咳,止住笑意,夺过孟淮妴手中的笔,随手在画纸上挥了一个叉,而后道:“此画已毁,你回去吧。”
这个叉没有写在画纸那唯一的人身上,但这幅画也很难画下去了。
孟淮妴盯着那个叉,又怒视着连穼,少焉,突然想到那个戚小姐,怒气瞬间消散,玩味道:“连将军如此快速赶回来,又如此着急赶我走,莫不是怕我影响了什么?”
连穼整着衣摆坐下,盯着自己画下的那个叉,道:“我如今是文科举榜眼,百姓对我这大将军府投来的目光,比往日更多。孟小姐还这样翻墙而入,恐怕要带累我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这话不假,孟淮妴翻墙也不挑地方,今日翻墙的位置恰好行人不少,都瞧见了。
只是传出去了也无妨,不说有她的势力操控舆论,有心人也不会允许她丞相府嫡女和大将军的桃色新闻传起来——
去赌皇帝会因此对两家心生忌惮?他们甚至都搞不清楚连穼的出身,又怎么去赌。最重要的是,尧国缺帅才啊!野心如护国侯,壮志如帝王,在殷家被灭后,也没能培养挖掘出一个出色的帅才去握住另一部分兵力,还险些让敌国吞并部分疆土。
因此一切伤不到大将军的,都不必做,还可能反成其助力。且他们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在保家卫国这方面,对连穼物尽其用之前,也不会做什么。
没人推动,反有人控制,总不会沸沸扬扬的。
孟淮妴也就不信他此言,阴阳怪气道:“哦?将军府内不是还有一个戚小姐?我是来寻她的,你看这说法如何?只是摘下了我,却说不清她为何会在这将军府——”她撑着桌,凑近了连穼,幽幽道,“连将军,你说呢?”
连穼无视她的阴阳怪气,反作思索状。片刻后,点了点头,对上面前这张在瞳孔中放大了美貌的脸,认真发问:“确实可行,只是,你来将军府寻的这个人,你知道姓甚名谁吗?”
他竟然点头了?
孟淮妴突然有些无名火起,然而不等她酝酿怒气,连穼又叹了口气,放弃了方才的决定,解释道:“她名为戚婷儿。在我八岁拜师前,就已经在师父那了,我与她认识有三天,后来师父得知了她的身份。师父不喜麻烦,不愿节外生枝,便写了匿名信告知她父母一个地点,把她送下山,扔到那里。”
“再见之时,是三月十七,她已经成了戚家庄大小姐。据她自己所说,家中因她幼时走丢而管得严,好不容易才逃了家来京师游玩。”
说到这,连穼温和一笑,“你来寻她,莫非是要结伴游玩?”
见连穼提到自己过去的细节,这可是查都查不到的东西,孟淮妴抓住机会,连连发问:“你师父是谁?在哪?她那么小被送走,又能学到什么?”
连穼回道:“我师父的名姓和地点,并不重要,你也不必追问,戚婷儿没见过师父的真容,她也不过比我早上山一日,下山时是昏迷状态,又被蒙了眼睛套在麻袋里带下去的。”
“她不是师父的徒弟,我也没有师姐。”
“不是徒弟,那她在你师父那做什么?”孟淮妴抓住重点,问道。
连穼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垂下眼睛,道:“不知。”
孟淮妴面色有些古怪,他师父不会是什么老变态吧?她忍了忍,还是问道:“你可有被你师父玷污?”
这话实在直接,又很是雷人。
长轮双目圆睁,上前一步,恼怒道:“孟小姐,你心思放干净点!”
“哦,对了,你不是自小跟他一起的吗?你也是见过他师父的?”看他俩的态度,便知不是她想的那样,孟淮妴也就放下心来,对长轮道。
“你竟然调查将军!”长轮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