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缓缓言道:“站稳脚跟,重在自身。你若想不被人欺负,就要先学会欺负别人。当然,这并不是让你去欺凌弱小,而是要有足够的实力和智慧,去应对那些试图欺负你的人。就像这桌上的蟹粉狮子头,看似柔软可口,实则内藏锋芒,只有真正品尝过的人,才能领略到它的美味与力量。”燕风行听了章回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胡佼儿则在一旁偷笑,心中暗暗得意。
这时,章回又继续说道:“扬州八怪之中,老夫最佩服的是扬州知府胡濙胡大人。胡大人呆在扬州知府任上近十年,朝廷屡有升迁他都婉言谢绝。诸位可知其中缘由?”
这是说书人惯用的伎俩,章回并不指望大家回答。哪想到燕风行却接口了:“难道说胡大人是贪图扬州这片富庶之地?”胡佼儿脸色大变,怒斥一声:“胡说八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章回笑道:“其实这位小哥的猜测也不无道理,但胡濙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清官呀,怎么会如此下作?”胡濙坚守扬州的原因,就是胡佼儿也不清楚,因此她好奇地睁大了双眼。
章回见胡佼儿如此表情,颇为得意,捻须笑道:“胡大人不离开扬州,是怕这块富庶之地被奸佞小人染指呀!古语云‘苏湖熟,天下足’,扬州府虽小,却关乎江山社稷,自然需要有德者坐镇!”
章回的分析丝丝入扣,众人皆心中叹服。正待听他介绍第二怪时,章回却站起身来,和蔼地笑道:“诸位歇息片刻,尝一尝陈大师傅的手艺再说。”
果然,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迎面而来。原来是王五端着一个黄花梨木的大托盘,自后厨走进来。托盘里整齐地摆着一溜青瓷小碗,每个碗里都盛着三个鸽蛋大小的肉丸,点缀着几片碧油油的菜心,上面还淋着少许汤汁。真可谓玉盘珍馐,叫人食指大动。
章回接过托盘放在桌上,坦然地担起主人职责来,殷勤地招呼众人道:“这道蟹粉狮子头乃扬州名菜,味道不错的,大家尝尝。”说完,他自己便风卷残云般将一碗肉丸席卷干净,直到菜心也不剩一片了。这才抹下嘴说道:“陈大光烹制的蟹粉狮子头太过精致,比老夫早年在岭南吃过的鱼丸也大不了多少!诸位别吃得太饱,一会儿还有更多美食奉上。”其实,有可能吃得太饱的,整桌人唯他章老先生一人而已。
刚才享受美食时,双眸神光忽隐忽现。现在章回又是一副不食烟火的高人表情,慢悠悠地说道:“蟹粉狮子头用料极为考究。就拿主料猪肉来讲,十头里最多只有一头猪的肉质满足要求,还不是随便哪个部位的肉都可以,要五花肋条肉才成。并且肥瘦肉的比例也因节气而异,冬季七三分,夏季五五分,春秋两季则六四分。此菜用料之精远胜徐公剁肉,但滋味却差了不少。人同此理,一个人的资质与其取得的成就往往不成正比,是何缘故?发人深省呀!”
就简单的一道菜品,章回说出了如此一番道理,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感悟。章回嘿嘿一笑,不无得意地说道:“听老夫讲话,是否胜过死啃圣人书呢?嘿嘿……八怪之中最有名气的,还要数‘金睛书生’宫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