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3章 讳莫如深(1 / 2)厥木惟乔厥草夭首页

方莫很崇拜齐麟,不言于表,深藏于心的那种。

这是他打小留下的“病根”,只因他也有层起叠涌的情感。

可他同时又很厌恶齐麟,这是他长大后才有的“毛病”,就是处处看不惯。

这看似前后矛盾,却又合情合理。

齐麟生于景都,长于景都,在景都也拥有着“太子”的待遇。

即便,齐烈和顾英鸢不在身侧,也丝毫不影响先帝对齐麟的宠爱。

他能用几句话讨得圣心,也能用行动赢得先帝的赞赏。

他最能牵动先帝情绪,常使先帝哭笑不得,每每心悦。

曾有一段时间,幼小的方莫也想证明自己,从而得到先帝的青睐。

当他踌躇满志地决意觐见时,才发现自己连朝堂都进不去。

无奈下,他只能让父亲方万霆带他面见先帝,先帝虽也对他提出的政见和看法赞不绝口,却也只停留在赞不绝口。

但,对于幼小的方莫而言,赞不绝口又是一种认可和肯定。

于是,他也更加努力了起来,他也立志要向齐麟看齐。

可随后发生的一件事,也让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相同的政见,齐麟提出就能被采纳,而他却不行。

这就不是脑子和远见的问题了,明显是身份和血脉的问题。

就因为他不是齐烈和顾英鸢的孩子,就因为他不是齐麟,就要遭受忽略。

在那一刻,好似先前的所有赞不绝口都成了“耻辱”,他也第一次感受到何为敷衍。

若他的生母没有悬梁自尽,或许他还能鼓起勇气重新站起。

然,自从他生母自戕后,他也不愿再自欺欺人下去,仿佛瞬间长大了好几岁。

后来,随着他与父亲方万霆的关系逐渐紧张,他也不再奢望走上朝堂,亦觉得自己多余。

——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这是多么无力的对白,这种感觉灌满了他整个童年,他也学会了闭口不言。

尽管如此,他在去往云阙门之前,他还是渴望能与齐麟见上一面。

除了表达欣赏外,他还想求齐麟能为自己的生母报仇。

他真的没办法独自杀死构陷他母亲的女人,那女人是方万霆的小妾,亦被方万霆保护得好好的。

但,在距离齐麟还有百步时,他却退缩了。

因为,齐麟实在太闪耀,他也实在太普通——一个光芒万丈的人又怎屑于和自己做朋友,甚至帮助自己呢?

在阵阵心酸下,他选择了独自离去,不止是自卑,他的内心还承载着丧母之痛和对这个世道的所有恨。

杜芸卿改变了他...

若想改变一人、感染一人就必要亲力亲为全心付出,哪怕是一种精神和信仰也要拼尽全力才能赢得别人的掌声。

这一点杜芸卿做到了,她履行着阿姐的职责,却也做着母亲才会做的事。

当然,她不懂生为人母都要做些什么,但,她也给予了她能给予的全部。

道门不同于其他门派,其心法秘籍,五雷玄咒大多都是不传之秘。

就拿最简单的点穴手法来说,非纯善之人也是学不到的。

这是道义,它不单单体现在德行和正义感上,更是进入玄门的一道门槛。

无德之人入不了玄门,无胸怀者亦勘破不了大道。

杜芸卿不仅倾囊相授,还允方莫自由出入藏书阁。

这在整个云阙门已是莫大的荣耀,亦是一种特权。

方莫用三年时间修得“云壤梯田”心法,又用两年时间悟出剑意。

在他击掉杜芸卿手中剑的那一刻,他也正式成为“云阙第一人”。

然,就在他重拾信心,想要一展抱负时,杜芸卿却再也没对他笑过。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长大了,已过了年少无知的年纪,有了男女之别。

也或许,杜芸卿知晓已不能再掌控他,只能严厉相待,避免他犯下大错。

他能体会到杜芸卿的良苦用心,也暗暗下定决心留在杜芸卿身边。

怎奈,在他得知齐麟性情大变,整日流连在景都秦楼楚馆、自暴自弃后,他就再也平复不下心绪,又有了重返朝堂的冲动。

他想不明白齐麟为何要那般颓废、蹉跎岁月,正如他想不通当年母亲为何非要选择悬梁自尽一般。

这是他的心结,齐麟亦成了他的郁结。

曾几何时,他是多么羡慕和崇拜齐麟,这也是他甘愿远离朝堂的原因。

——朝廷有齐麟就够了,只要齐麟在,他就是多余的。

——可齐麟已成纨绔,他又怎能甘心,更忧心着大襄的未来。

反复思量后,他决意重返景都,一探究竟。

因此,他和杜芸卿大吵了三天三夜,杜芸卿能理解他的意图和雄心万丈,可他一旦回景都,杜芸卿也会彻底束手无策。

这种感觉大概女人才会懂,很多时候不是因为女人不信任你、质疑你的能力,而是比起信任,女人更担心你、更想霸占你。

杜芸卿知道根本救不了远在景都的方莫,她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极度恐慌和无措。

那时的她怕极了,就仿佛整片天空都塌陷了下来。

她在景都毫无根基,又只是江湖中的一派掌门,万一方莫捅出篓子她又要如何保全?

她不想失去方莫,却也说了很多狠话。

狠话只为留人,却终是没能拗过方莫。

在方莫重返景都的第二日,他也遇到了满身是血的素棠。

他救下了素棠,除了安顿素棠外,他的全部时间也用来暗中观察齐麟。

——齐麟废了,彻底废了。这是他的结论。

可,他想入朝堂又绝非易事,他不想去乞求父亲方万霆,亦在等待着一个机会。

但,他同时也恨透了齐麟,越恨就越想去证明自己,他想用绝对的实力去唤醒齐麟,迫使齐麟再次回归。

谁知,他并没有等来机会,等来的却是齐烈弑君谋反,萧文景继位。

现在,他已在瞪视着麒麟,打他一进门就已显露出了浓重的杀气。

“齐麟,你到底想要怎样?!芸卿可是我云阙门的掌门,亦是我方莫的师父,你说绑就绑,说挟持就挟持,你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还有,那些死于你手的士卒可是朝廷明令驻守在地方上的军队,你是镇北王可以胡作非为,芸卿却只是一个寻常女子,她又如何能承担下这份罪责?!”

“方才,芸卿在,我不想与你争论什么,凡事都听芸卿的自也能缓和下我和她的关系,但,齐麟我告诉你,这并不代表你就能将云阙门玩于股掌之中,任你摆布!”

齐麟悠闲地饮着茶水,完全不将方莫的愤怒放在眼里,“有没有人告诉你,你们云阙门的茶浓香百味,就如你们云阙门的诸多宫宇般充满着历史厚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