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沙尘。
大致过了两日,风沙打得轩外声响愈烈,“吱嘎吱嘎”的声音,不停入耳。
客栈的墙壁在风沙的冲击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虽是门窗紧闭,却仍有沙尘从缝隙中钻进来,弥漫在空气中。
马厩之中的拴马桩上,几匹骏马不安地嘶鸣着,蹄子不停地刨着沙地。
宁修肃听见了无数声音,好不容易神智清醒了些,仿似久睡过后般乏累。
待缓缓睁开眼时,才发现视野犹如黑夜吞噬,漆黑一片。
他不由得心里一沉,倒忘了伤处,猛地起身时,胸口处的伤口撕扯了一下。
宁修肃疼得咧了咧嘴,几不可闻地吭了一声,这才略有不可置信地伸手,抚上眉眼处……
并未缠绕绷带,如今睁眼依旧伸手不见五指,如墨般不透光亮。
他眉心不禁微微颓了几分,开什么玩笑,我瞎了?
耳畔听见了檐下风铃响动,和几声“嗒”声古怪,倒像是脚步而来。
“年轻人,勿要心忧。”
一声苍老的音色如同风拂骨鸣。
许是来人见他忧虑神色,说了句:
“玉簋芝加上天罗花,毒素融合后比较特殊,不死已经是苍天眷顾。”
天罗花……
岐安才有的一种植物,花蕊可入药,原来是此物放大了玉簋芝的毒。
宁修肃下意识循声望去,在一片漆黑中,反应过来了什么。
他淡淡问道:“老人家,你是洛府的那位吧?”
从右侧方传来的嗓音极其苍老难听,不远也不近。
“老妇姓丑,你可以叫我绛朱夫人。”
他并不在乎其他,只是问:“绛朱夫人,和我一道的朋友,是不是也在此地?”
“那少年人就在楼下,和你比起来,他并无大碍。”
绛朱夫人说得不算仔细,宁修肃没有再言。
他眼虽盲,毕竟还有灵力,应当可以用心诸之术观察一二。
他指尖淡淡清晖一闪而过,引诀时,铜炉的月麟香袅袅燃起一丝烟气,悄无声息地隐入空气中,化作一丝不可见的痕迹。
这座宏伟阁楼,飞檐翘起,是朱门绮户且酒旗迎风招展。
宁修肃感受来去,如今虽不知身处何地,但很明显还在漠北境内。
是客栈?
一片浓墨晕开了四周,眼前闪过的画面凑成了信息。
房间之内,一扇木窗下,设有一张矮几,床幔轻薄如烟,阳光透过帘垂疏影,可见屋内质朴且祥静。
这一时用心诸之术,非以目视,乃是聚物为视角。
可此地明显有什么禁制笼罩,难窥全貌。
他有些奇怪,抬手将那烟气聚起,化作一只翩跹的蝶影,朝窗外飞出。
岂料探查来去,却无果。
花见败在楼下……为何寻不到踪迹?
“年轻人。”
绛朱夫人又唤了一声,宁修肃下意识望向声源处,那漆黑的方向。
依着心诸之术,可暂时模糊观察,只见这老妪满头银发苍苍,身披泛旧的红袍子,身子瘦削,显得奇大的脑袋十分诡异。
“此处有老妇所铸就的法阵,心诸之术,不会太起作用。”
宁修肃后知后觉,这整个客栈之下的确有罡阵结界,这手法和洛家的法阵一模一样。
这时候,绛朱夫人站在一方矮几处,她手如树皮般枯槁,逐渐拿起木案上的一卷书笺,还有一块青色小令般的符牌。
宁修肃这才发现如今身上的东西,都放在矮几上。
“听奚家女讲来,你能看懂灵逢册,想必是和你母亲月璃一样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