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泉装作不懂他的第二层意思,学着他的语气:“呦,宗主大人真是威风不减当年啊,如今这般年纪了,还这般上进,是真不打算给人留活路了?还是打算换个地方继续坑人?”
姜泉云淡风轻:“此话不错,人虽难再少年,但心却可一直热忱。”前言不搭后语。姜正清很佩服这位祖宗的脸皮。大概只有这般厚的脸皮才能当得了宗主。难怪被人嚼舌根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过,姜正清也只是听一乐,若真没有脑子和实力,怎会当上宗主,又怎会让手下服服帖帖的遵从,又怎会成为金灵宗各长老吵架时最喜欢举的例子。
姜正清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就没有讨到一点好处。他转身就走,连招呼也不打一句。此时,姜泉却突然向他扔了一块玉牌,然后开口道:“我准许了,但规矩就是规矩,你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不过,你真舍得?我听闻此次秘海收获中,就有你多年梦寐所求的溪蕊花,过些天便会在藏宝阁中拍卖,你当真决定好了?”
“你怎知?”姜正清很是惊讶。这么多年,他可是连姜云流都没告诉,哪怕他不知从哪里听了一丝消息后来质问自己,也被他成功的隐瞒了。按说自己这般小心隐藏的消息,他怎么会知道。当年的那群害他之人也都被他杀死了,怎么会……难道,他也是当年谋害之人之一。
看着姜正清一脸的惊疑不定,姜泉在心底颇为感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能不能不要把心思写在脸上!你这么多年都是怎么混下来的!”
他满脸无奈,说道:“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别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在吃干饭。”
姜正清不好反驳,与姜泉相比,他确实像吃干饭的。
姜泉继续道:“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你的灵力,每时每刻都在撕扯着你的灵魂,噬灵蛊的感觉不好受吧。我倒是真要对你刮目相看,熬了七八十年还能保持境界,这要是没中蛊,是不是就有机会接我的班了?真是可惜,你要是早年也能像如今这般沉稳,那可就没你儿子什么事儿了。”
姜正清无言以对。“噬灵蛊”的出现像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一直挺着的脊梁突然就塌了下去,像一个暮气沉沉的老者即将面对生与死的抉择。
话已至此,便是许久的沉默。姜正清无话可说,便拿着刚刚接住的玉牌,一步一步的向外面走去。为了活命求人自是不丢人,何况还是有淡薄血缘关系的老祖。但正如姜泉多说的,人虽再无少年,但却始终能有一颗少年的心。年轻之时的他是如何的倔强,如今的他便是怎样的执拗。而少年的固执往往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山不回头,不见血流永不休。
叫他求人,还是求着这老东西,除非这老混蛋叫他爷爷,他才勉强同意。心中这般想着,姜正清心中的郁气也淡了许多。
姜泉看着他一步一步的暮气深重,又在走出屋子时,慕然少了几分衰败之意,便知,这玩意儿肯定在肚子里骂自己呢。至于为什么不在屋子里骂,自然是姜正清知晓他肯定会看出来他在演戏,他实在是怕他关门放“狗”啊。
几句话就能让一个饱经风雨、历经过生死的老人死气沉沉,实在是个笑话。真有死志,说破天也没用;没有死志,任你花言巧语,舌灿莲花,哪怕是叫破喉咙也没用。
姜泉自然看的清楚,所以他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他的痛处,无非是想让他知道他还有个长辈可以依靠,没必要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既然你能作为长辈为子孙考虑、付出,那我为什么不能呢。你在我眼中不过就是个愣头青,当年是,如今还是。怎么,习惯了当长辈,给别人撑天,就忘记自己也有长辈了?
姜泉放下手中的册子,心中叹息:“实在是个二愣子,这么多年怎么也没改掉这个臭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