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扎利斯传承的火焰,颜色既非凡人们所用火焰的明黄,也非混沌火焰的暗红,而是明亮的红色;形态上既非凡人们所用火焰那样飘渺摇晃,也非混沌火焰那样浓稠,算是二者之间的形态。老魔女面前的那团火先是结成火球,然后开始向下方延伸,尝试接近下方的混沌之火。
两个女儿举着法杖,眼睛紧盯着母亲眼前的火球,以法杖作为触媒来感受火焰的状态。下方的混沌之火始终没有动静,还是像原来那般静静流淌。
看来程度还不够,老魔女让火球的火焰继续向下滑落,开始尝试以火焰来触碰火焰。
还是没有反应。这不符合自己的推断,如果混沌火焰是滋养生命的温床,那么灵魂应当是其力量的来源,而以灵魂驱动的火焰进入其中却没有反应……
不够直接。老魔女收起火球,两个女儿终于放松下来,口中喘着气,她们倒不是劳累,只是因为紧张而呼吸急促。“母亲,要不然我们今天先到这,再找一找其他方法?”
但老魔女此刻已经有些上头了,她的脑海中对于初火的记忆逐渐清晰,混沌火焰将她的面容映照地通红,内心仿佛也跟着燃烧起来。不行,就是今天,不能容忍一刻停止。
老魔女更加靠近缺口,脚再向前伸出半步便会坠入下方的火焰中。她弯下腰,双手在胸前捧起,新的火焰在手中诞生,但这次不是用自己的力量点燃了火焰,而是将力量直接引导出体内,只以火焰来保持基本的外形。火焰之中,有一缕缕黑色与白色的物质不断游荡。
两个女儿不敢怠慢,虽然她们也从没见过母亲用过这种火焰。法杖刚开始触碰火焰,两个女儿立刻感觉到一股不适感,那火焰仿佛顺着她们的法杖爬上她们的双手,让全身出现细微的痒与疼痛。
坚持一下吧,母亲想必更加不好受。老魔女慢慢跪下来,双手也慢慢放低,逐渐探入地板之下,离混沌之火越来越近。
有动静了。混沌之火开始向上蔓延,犹如倒流的瀑布,开始融入老魔女手里的火焰之中。三人立刻同时感觉到,那火焰之中不断地发生爆裂,陌生的力量在其中左冲右突不断撞击。老魔女和两个女儿咬紧牙关,竭力控制住那股力量平静一些,慢慢融入老魔女引导出的火焰。
聚精会神,全神贯注,凭借对火焰的深刻理解与掌控火焰的高超技艺,融合的过程被老魔女稳稳掌控。她清晰地感受到,这股脱离了自己身体的力量,正在按照她的意志被塑造。
坚持了许久,老魔女有些疲劳,分散了注意力,女儿们尽力坚持控制火焰,不愿向母亲说明困难,母亲对于火焰的掌控远比她们出色的多,应当更加懂得分寸。
于是,毁灭就在此刻发生了。
老魔女心中,一直回忆着初火的强大,一直渴望将混沌之火塑造成初火的样子,而那团火焰中,野性力量越来越强,其中奔腾的力量与狂野的躁动尚可控制,但她没有注意到,火焰中开始有什么东西孕育出来。
突然之间,一簇火焰向上沸腾,结成一条火蛇爬窜到地板上。失控只在一瞬间,老魔女还未反应过来,她控制的那股火焰立刻变得十分扭曲,疯狂地增殖扩张,混沌之火的洪流从洞口处向上奔涌。
离得最近的老魔女下半身被这火焰吞没,致命的灼热疼痛立刻完全占据了她的大脑。她感觉到无数条火蛇顺着她的大腿向上爬,钻进她的身体,她感觉到自己腹部内有什么东西在迅速生长,然后她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
一旁的两个女儿也未能幸免,她们被火焰卷了进去,想要拼尽最后的理智保护自己,但最终融化在了火焰之中。手中作为火焰法术触媒的法杖,瞬间像一棵疯狂生长的大树变长变粗,被一棵扎根于地下,枝干扭曲蔓延疯狂生长的巨树缠绕住:那棵凭空生长出的参天巨树便是伊扎利斯老魔女本人,混沌之火变异了老魔女,将她从人变成了一棵树,只能从树枝干的形状勉强辨认出人的肢体结构。
在她死去之时,她想要的初火,最终还是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地下深处,大树根部,火焰燃烧。现在,这片岩浆的湖泊正像是贫民窟中的瘟疫,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扩张。
以及最重要的,新的生命正在这片火焰中诞生。从这棵大树的根部,也就是伊扎利斯老魔女生前的子宫中,那些全身焦黑与赤红皮肤,肢体胡乱生长,面目可憎的恶魔们,正在不断诞生着,孕育着。
守在神殿门口的女儿,最先看到岩浆从神殿的地下犹如洪水爆发般涨上来。她本能地躲到了附近其他建筑的阁楼上,没有被岩浆吞没。
守在禁地门口的女儿,被岩浆直接整个地淹没,身体急剧膨胀,体型变大了许多倍,全身皮肤硬化扭曲,下肢变得极为肥大,背上生出一对短小的骨架般的翅膀,头上生出一对巨大且扭曲的角——一只火焰恶魔就此诞生。
岩浆还在继续如洪水般奔涌,不多时,整个伊扎利斯城变成一片火海,无数大大小小的树从岩浆中急速生长,缠绕在建筑之上,来不及逃走的人们一个接一个被岩浆波及,连骨灰都没能留下。从高处望去,伊扎利斯已经是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在家中的克拉格没能等来母亲回家,等来的是混沌火焰的天灾。她看着岩浆将要来临,立刻叫上克拉娜,自己牵着小妹,让克拉娜抱起弟弟,四人不顾一切地向着伊扎利斯的出口处逃亡,而岩浆就在她们四人身后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