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注意脚下别绊倒了!”
克拉格拉着小妹,克拉娜怀中抱着一个月大的弟弟,四个人在伊扎利斯城中跌跌撞撞仓皇逃命。石板路上杂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缝隙,不时勾到小腿,身后热量灼烧后背,混沌火焰如同泛滥的洪水席卷而来,在四人身后追赶。
房屋倒塌的声音夹杂着哭喊,地震几乎没有间隔,头上不断有大大小小的石头与泥土坠落下来。伊扎利斯注定要被岩浆淹没,眼下只能先从出口跑到地面上去,小妹看到身后的人们来不及逃亡淹没在岩浆中,眼泪不住地淌下,紧紧抱住克拉格的手臂跟她一起跑;克拉娜怀中抱着的弟弟也在不停地哭闹,两只小手不停地挥舞,不时抓住克拉娜的衣服与手臂。
岩浆马上就会淹没自己,甚至没有喘口气的时间。伊扎利斯地区原本建立在这片山体之下的洞中自有其好处,与世隔绝清净自在,在活尸泛滥的时候也因为封闭的地形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影响;但如今混沌之火带来的岩浆,也因为这片封闭的地形无法向外流出,在伊扎利斯城内积聚、流动。
她们在求生本能的催促下,用上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奔跑,躲避路上石头与沟壑的反应极为迅速。快到了,抬头便能看到那个熟悉的长斜坡,只要沿着斜坡的道路跑上去就能获得安全,逃出这地方。
就在这时,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斜坡旁的拐角处。十分惊险的是,这块石头正好砸在跑在前面的克拉格与小妹,与跟在后面的克拉娜和弟弟之间。
地面一阵强烈的震动,巨石的冲击溅起地上的几块砖头,飞向克拉娜怀中的弟弟。克拉娜本能地蜷缩身体蹲在地上,将弟弟紧紧护在怀中,砖头结结实实地砸在克拉娜的背上,克拉娜眼前一黑,随后背部传来一阵剧痛,她倒在地上,剧烈地咳嗽,几乎要吐出来。弟弟从她怀里掉出来,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克拉娜!”克拉格看着克拉娜倒地,岩浆马上就要过来,急忙取下手中戴着的戒指,扔给克拉娜。那是克拉格手中最后保护自己的底牌:克拉格因为性格大大咧咧,平日行事不甚仔细,小时候随姐妹们研习火焰的时候经常被火烧伤。于是母亲老魔女赠与了她一枚能够防护火焰的戒指,戒指中央镶嵌着一枚橘色的宝石。
克拉娜与弟弟的位置显然更加危险,克拉格顾不得自己和小妹同样置身危险之中,将戒指给了克拉格。克拉格艰难地抬起头,看到戒指掉在自己身边,而岩浆马上就要席卷过来;她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咬牙忍住疼痛,爬过去将戒指拿起来。
灼热的气浪已经到了面前,转瞬之间混沌之火已经蔓延了过来。
“快起来!”克拉格焦急地催促,岩浆的流动不似洪水那样汹涌澎湃,但浓稠的火焰侵蚀大地的景象更为恐怖。岩浆飞溅到面前,克拉娜拼尽全力跑到弟弟身边将他抱起来,弟弟的哭声已经变得有些嘶哑,然后变得粗犷野蛮——克拉娜看到弟弟的左手上溅到了混沌之火,那哭声的变化说明,混沌之火已经开始让这个可怜的孩子产生变异。
克拉娜顾不得那么多,急忙将克拉格抛来的戒指戴在弟弟左手的手指上——这么小的孩子的手指本来戴不上戒指,但弟弟的左手已经开始溃烂,光滑白嫩的皮肤被一点点烧烂,血肉露出之后开始扭曲地疯张,暗红色的恶魔血肉已经开始出现,戒指肉眼可见地减缓了这个趋势。
而混沌火焰马上就要将她们四个彻底毁灭。“左边!你快上去!”克拉格大声呼喊提醒克拉娜,正路已经被石头毁坏,短时间绕不过来,而克拉娜左边有一条山路,通往上面的一片山崖。
她们从前经常来到这个山崖,这是伊扎利斯的一处小小的圣地,母亲有时会带着女儿们来到这里,眺望整个伊扎利斯,并在这里的一个长立方体形状的祭坛上放置火焰,为整个伊扎利斯带来火焰的赐福。
现在上去,看到的只能是人间地狱。克拉娜抱着弟弟继续向山崖奔跑,弟弟整个左手已经膨胀了十倍以上,恶魔的血肉逐渐成型,甚至开始长出乱七八糟的触须和甲壳,戴在手上的戒指已经完全被膨胀的肉所包裹,它无法阻止弟弟变异成恶魔。
克拉娜已经抱不住他了,再这么下去两个人都要死在这。克拉娜一狠心,从腰间拔出随身佩戴的匕首,一刀将弟弟的左手从肘关节处整个砍断,胡乱用衣服止住血,抱着他继续向着山崖上跑。
另一头的克拉格与小妹见克拉娜跑上了山崖,也转头开始向着伊扎利斯的出口逃亡。脚底越来越热,传来钻心般的疼痛,克拉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底已经被脚下的土地烧穿,混沌火焰已经渗入了脚下的土地。小妹也是一样,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艰难地继续跑。
“再坚持一下!上去之后我们就安全了!”
脚底的灼烧感慢慢传到自己的小腿,她们感觉得到自己脚底的皮肉已经变成了另外的东西。终于到了山洞中的开阔地,混沌之火的蔓延也暂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