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议会正式会议的日子，葛温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他坐在桌前，开始翻看仆人刚送过来的一摞公文。在会议开始之前，他至少要把这些文件的内容全部大致看一遍，才能在会议上对各项事务做出准确的决断。

蓓尔嘉轻轻打开门，手中端着一杯咖啡。

“大王，您还是先休息一下，会议之前我会把这些文件的核心内容整理出来，应该就足够您开会使用了。”

“好的，辛苦你了。”其实葛温不是很愿意让蓓尔嘉代劳，上次这么干的时候，他就在会议上出了洋相，平民区的一位议事代表和他手下的一名将领同名，结果会议上有人提起，这人居住的地方盗贼蜂起，需要加强治安的时候，葛温的回答是“盗贼能跑进他住的地方，他应该过来当着我的面把他的剑折断，然后扔进下水道，而不是跑来跟我求援。”经过旁边其他人的解释，他才明白自己弄错了。

但是自己被这些繁杂的事项折磨这么久，实在是需要歇息一下。就祈祷这次会议别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吧，蓓尔嘉应该会更加仔细认真地完成整理文件的工作。

他端起咖啡尝了两口，坐在床上，闭着眼睛放松精神，似乎过了没一会儿，耳边响起一声轻轻的呼唤：“大王？”

葛温睁开眼睛，蓓尔嘉将几张纸递给他：“大王，正式会议要开始了，文件内容我已经为您整理好，您可以在去议事厅的路上看。”

葛温接过那几张纸，看了两眼便放回桌子上，开始整理衣着，准备出门。

王宫距离议事厅并不远，葛温甚至没来得及看完纸上一半的内容。等会儿边看边听议事吧，葛温将那几张纸揣进怀中，大步走进议事厅，所有人已经全部坐在位置上，等待他的到来。

军队的预算照常批准，让长子带人仔细核验；王城的一些平民区治安需要加强，短期内先让亚尔特留斯调配更多守备部队去加强巡逻，然后考虑是否要将治安法案修改；一名贵族申请从议会退休，但他的位置从议会去除，不再由他的子嗣继承。近期亚诺尔隆德进城的山路上有人遭到活尸袭击，派翁斯坦带银骑士从城门口到山脚下进行全面清理，任何能够藏匿的地方都要搜查一遍，同时将山脚处分散的聚落统一为一个城镇，再由教会在城镇中设立新的教区，由教堂骑士对往来的所有人都进行检查，有活尸化迹象者统一拘禁。

还有一些其他杂项事务处理完毕，葛温询问在场所有人：“还有其他要讨论的吗？”

“我还有件事，请大王决断。”

是坐在旁边的洛伊德。于是葛温转头看向他：“大主教，您有什么事情要商议？”

“大王，前几日您派公主与长子殿下去往卡里姆大教堂，对卡里姆地区活尸化泛滥的灾难进行援助，有这件事吗？”

“是的。主教对此事有什么意见吗？”难得他说话这么客气，对于建立乌拉席露这个重大且影响他权力的事情，洛伊德居然没有生气，而是摆出了接受的态度：

“没有，相反，我很感谢在我所管理的区域出现灾难的时候，王廷能够派遣这两位前来，弥补我治理不善造成的错误。他们的任务完成地很好，我已经能预见到卡里姆地区将来的繁荣和安定。但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情。”

气氛紧张起来，议会陷入沉寂，葛温没有回应，而是静静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您知道长子在卡里姆结束那些事情之后，中间去了其他地方而不是立刻返回王城吗？”

“我知道。人间不止卡里姆，长子去了周边的许多地方，调查活尸蔓延的范围。”

“他没有对您说出全部的真相，而今天我就能告诉您：他回了灰烬湖。”

灰烬湖。这个词让葛温觉得陌生又熟悉，此刻眼前跟他对话的人似乎都不再是主教洛伊德，而是火神弗兰。往事一闪而过，葛温还是没有开口，继续等待他说下去。

洛伊德等待着葛温发表什么意见，但没有回应。“接下来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请您做好承受意外的心理准备——灰烬湖底有一条古龙。”

议会瞬间炸开了锅，众人第一时间纷纷开始质问洛伊德，要求他拿出证据证实，议会中那些军队出身的老将们更是拍案而起，要求洛伊德为他荒谬的言论接受惩罚。

守在门口的翁斯坦听完，心中五味杂陈。作为长子最亲密的战友，他其实在很久以前就感觉到长子的精神状态不甚正常，经常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间中很久不出来，或是在某些时候莫名其妙地发呆。洛伊德敢在议会上公然发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论，当然不只是因为他是葛温的叔父，显然他手中有足够的证据。

洛伊德从他怀中拿出了一块石头，青黑色的石头上分布着金黄色的闪电状纹路，正是长子当年在古龙顶端带回的那块龙体石。

“诸位！”他站起身，举起那块石头，让众人安静下来。“这是在长子的房间内发现的东西，大家看得见上面的黄金色纹路，我敢肯定各位从未见过这样的石头。因为这石头内藏匿着古龙的力量，气息强烈。”

确实如此，葛温甚至都不用看一眼那块石头，他跟古龙作战了上千年，古龙特有的那股死寂沉闷的气息他轻易就能分辨出来。“石头本身确实如此，古龙的气息我能感觉到，但这石头是长子的东西？”

洛伊德显得十分自信：“是与不是，一问便知。如果是其他人，那可能还需要缜密的调查才能判断，但对于长子这样一个素来坦荡诚实的好人，我愿意给予全部的信任。如果他能亲口否认，那我即刻向长子道歉，并辞去大主教职务来谢罪，将教权归还葛温王。”

一场豪赌。但同样的，如果赌的是其他人，在场的人们都会认为洛伊德疯了。但唯有长子，众人明白他口中说出的不可能有半分虚假。言出必行，在场所有人都是见证，葛温也不需要向他确认，直接向着门口的翁斯坦问：“长子是否已经回来？”

“已经回来了，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