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之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的模样，衣摆上满是泥泞，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小曦，等我一会儿。”说完他便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沐重曦愣了片刻，而后默默抬脚，沿着院中的长廊漫步。

最终，脚步声在长廊的一处拐角停下，檐下的灯笼将来人的影子拉得又薄又长。

沐重曦倚在旁边红木柱上，目光透过层层雨幕望向对面的一间厢房。

房门半开，里面有位少年，正拎着木桶往浴桶里倒水。

白色的衣摆沾满泥泞，湿答答的还滴着水，将脚下站立的地板都打湿浸成了深色。

他就这么盯着，盯着他忙碌的身影，不自觉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浴桶中渐渐冒出了热气，楚行之弯下腰将最后一桶水提起，倒入其中。

除去热水灌入桶中的回响，他还听见了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的檐廊响起。

一步一步，踏过门槛，一路朝他而来，最终停在了他身后。

彼时，水倒完了，手中的木桶也变得轻巧，他停下手中的一切转过身，发现了离他仅一步之遥的沐重曦。

沐重曦冲他歪头一笑，他也立马咧开嘴角回笑过去。

“来得正好，快洗个热水澡，免得生病。”

沐重曦点了点头，没动。

“快呀，站着干嘛？”楚行之不解，说着就直接动手去扒沐重曦的衣服。

沐重曦拍开他胡作非为的手，“你不出去，我怎么洗？”

楚行之闻言一愣，他挠了挠后脑勺，嘀咕道：“都是大男人，怎么就不能一起了。”

沐重曦一噎，盯着楚行之湿透的衣衫，沉默片刻后，妥协道：“随你吧。”

楚行之两眼发光，声线都激动得有些颤抖，“真的吗？小曦，你说你同意……”

“闭嘴！”沐重曦抬手遮住楚行之灼热的视线，恼羞道：“再吵，我就叫你滚出去。”

楚行之一瞬间噤声，连连点头，当即迫不及待地将身上衣物脱去，而后直勾勾盯着沐重曦，“要我帮你脱吗？”

沐重曦脱衣服的手一顿，艰难吐字，“不用。”

察觉到楚行之依旧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沐重曦没忍住大吼道：“转过去。不许看！”

“哦。”楚行之咽了咽口水，转过身，先一步迈进了浴桶。

沐重曦三下五除二褪去里衫，坐到了楚行之的对面，让本就狭窄的空间，变得更加拥挤。

他舒了一口气，垂眸专心清洗，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鸳鸯浴。

楚行之左手随意搭在桶边，毫不掩饰的视线将沐重曦盯了个遍。

对面的人裸着上半身，隐藏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脖颈处挂着细小的水珠，一路滑过锁骨，胸膛，最终与水面融为一体。

墨发散落肩头，发尾没入水底，随着水波轻轻荡漾。

垂着眼睛，像只湿漉漉的小狗。

看得楚行之越发喜欢，他不自觉滚动喉结，水下的手按耐不住地动了动，便摸上了沐重曦的脚踝。

沐重曦心头一颤，缩了缩脚，结果一不小心贴上了楚行之的大腿，惊得他僵在原地，不敢再乱动。

一圈圈纹波从中央扩散到两人面前，水波舔舐皮肤的酥麻让他有些无奈地闭上眼，心底暗骂这浴桶太小。

动静闹得有些大，他抬眼去瞄楚行之的反应，结果对上了这人眼中逐渐点燃的欲望。

周遭极度安静，安静到水珠从楚行之左手指尖滴落到地面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甚至，连楚行之逐渐急切的呼吸也听得一清二楚。

暧昧无声发酵，随着水面冒出的热气氤氲整个房间。

沐重曦率先撇开视线，动了动脚，将小腿移开几分。

下一瞬，他的脚踝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

楚行之挑眉望着他，还不安分的用另一只手，摸了摸。

痒得他当即没忍住朝楚行之的胸口踹了过去，楚行之瞬间反应，抬手又一次抓住了他的脚踝。

腿被逮住，他下意识开始挣扎，伴随着激烈的拉扯，水波荡起的弧度渐大，一不小心便没过头顶。

“咳咳咳……”蹿出水面那一刻，沐重曦开始剧烈呛咳，咳得眼尾发红，呛出眼泪来。

楚行之也没好到哪去，揉了揉被踹的胸口，却也不忘搂过沐重曦，轻拍他的后背安抚。

沐重曦缓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拳头揍上楚行之的胸口，大骂道：“楚行之！找死是不是。”

“嘶…啊，我错了我错了。”楚行之硬生生接下沐重曦对他的赏赐，而后将脸埋入沐重曦的颈窝求原谅。

“滚开啊！”沐重曦抬手去推楚行之的脑袋，结果这人梗着脖子死活推不动。

最终他垂下手，任由楚行之将他圈在怀里，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于是，水中的第一个吻便是从脖颈处开始的。

情到深处，水到渠成。

沐重曦双手搭在楚行之肩上，微微仰着头，感受亲昵下藏于水中的本能。

带着薄茧的掌心上下抚动，摩挲着腿上的肌肤，酥麻让人软了身体，提不起一点反抗的心思。

体温开始沸腾，木制浴桶内弥漫的微醺香气，熏得他渐渐红透了整张脸。

楚行之对沐重曦的反应似乎格外满意，丢掉了所有理智，变得几近疯狂。

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充斥着欲望，偏过头吻着侧颈的眼神痴迷到贪婪。

此刻，楚行之占有着沐重曦的一切，霸道地在他身上印下无数个属于他的标记。

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这是他的爱侣。

每一次低闷的喘息伴随着唇齿间的亲咬，都会浸泡在一个名为沐重曦的春潮中。

今晚，他们都是爱欲的使役。

满腔热血，随心所欲。

沐重曦半张脸贴在木桶壁上，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烫，他抬手推开楚行之，“够了。”

楚行之低低地喘息，深深凝着沐重曦颈间的吻痕，火焰攀升，顺着血液向下前进，将更可怖的炽热汇聚在一起。

“不够。”楚行之捏着沐重曦的下巴掰过他的脸，强势吻了上去。

唇齿相依的瞬间，情欲勾人心弦，调动浑身的荷尔蒙爆棚，再次兴奋到了极点。

沐重曦抬手环住楚行之的脖子，加深这个缠绵的吻。

紧紧的拥抱将楚行之俘虏，沐重曦意乱情迷时发出的喘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勾人，性感。

他对于沐重曦的回应毫无抵抗之力。

楚行之咬了咬沐重曦的下唇作为一吻终了，喘着粗气，什么肉麻的话也说不出，只得一遍又一遍低声唤着。

白雾萦绕，沐重曦眸中升起薄薄的雾气，眼神开始涣散，哪怕渐渐环不住楚行之，也会下意识轻声回应。

屋外的雨声哗然，雨滴打碎枝头的果梨，溢出心脏的是口中含糊不清的话语，是情到浓时的无与伦比。

火在水中烧得热烈。

狭小的浴桶经不起折腾，水花溅起，流水沿着桶边溢出，留存得越来越少。

最后，不知是从哪儿涌出的泉水解了燃眉之急，将温度降下几分，可不过片刻，体温再次失控，泉水也变得滚烫，被迫卷入下一场灼烧。

爱欲将两人揉碎，交融于这激荡的水火。

房中浮动的旖旎，是涌动于身体的潮汐。

今晚，他们都是潮湿的小狗。

在爱里潜伏，无休止的重复。

……

雨雾悄然停止，空中乌云散开由黑转白，一束白芒撕开云层，澄净的碧空扩展开来，笼罩大地。

光线从窗棂倾泻而来，在无声的丁达尔效应下，捕捉细尘跳动的痕迹。

宋寒声缓缓睁开眼，抬手遮了遮光的抚摸，恍惚中，一束柔光透过床帐探过指间，温暖了瞳孔。

颈间温热的气息喷洒而至，他揉了揉眼睛，彻底清醒过来。

宋寒声垂眸望向怀中的叶翘，呼吸清浅，阖着双眸长睫微垂，天生带了几分清冷与疏离。

视线下移，瞥见烙在她肩上的暧昧，嘴角挑起浅浅的弧度，不自觉伸出手指温柔地抚摸。

指尖开始不受控地游走，从肩头划到锁骨，摸上侧颈勾弄下巴，抚上脸颊，亲昵地替叶翘拨开碎发，将散乱的发丝绾在耳后……

他低眼静静凝着她，眼底的温柔几乎要化成水淌出来。

爱意涌出，他轻轻闭上眼，虔诚地吻上她的额头。

这一吻便是良久。

微光将叶翘唤醒，睡眼惺忪睁不开眼，指尖微动，迷迷糊糊中摸上了宋寒声的腰。

她猛地睁开眼，身旁突然出现一个人，让她差点没叫出声来。

突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她按捺住将人踹下床的冲动，脸颊后知后觉地浮现一抹红晕。

她扶了扶额头，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眼珠转了转，瞥向身旁宋寒声，还好这人还没醒，睡得正香。

视线盯向他的脖颈，几个无比明显的草莓印冲进她的眼睛，惊得她不由得沉思。

昨晚，那么疯狂吗？

好像……还真是。

她咽了咽口水，上下打量了宋寒声一番，而后惊奇地发现，这人的耳朵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一瞬间所有的坏心思涌上心头，她不怀好意地笑笑，故意伸出手摸上了宋寒声的胸膛。

戳了戳，手感还不错。

见宋寒声依旧装睡，她坏笑一声，指尖点上他的额头，游走在他鼻梁，在唇上停留，轻点了两下。

继续向下，指腹轻轻抚上喉结，摩挲，撩拨……

酥麻感让宋寒声没忍住闷哼，睁开眼来，抓住了叶翘乱摸的手。

“不装啦？”

对上叶翘戏谑的眸子，宋寒声轻笑一声，牵过她的手，闭眼吻了吻她的手腕。

“别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沉，蛊惑人心。

再度睁眼，望过来的目光温柔而纵容，还有一丝无可奈何。

叶翘定定望向宋寒声的眼眸，失魂般伸手抚上他的眼梢。

“宋寒声。”

“嗯？”

叶翘轻笑道：“你的眼睛真好看。”

宋寒声低低嗯了一声，任由叶翘玩弄他的睫毛。

他就这样宠溺地等叶翘的摆布，直到这人有些厌倦放过他为止。

“再睡会儿。”宋寒声埋头蹭了蹭叶翘的颈窝。

叶翘微微偏头，笑眯眯凑过去贴着他耳语，“怎么，昨晚，累着了？”

宋寒声一噎，别过头不吭声，半掩在长发下的耳根可耻地羞红了。

“嗯？怎么不说话啊？”叶翘弯起眼睛继续调侃。

宋寒声恼羞地闭上眼，心一横，抬手握上叶翘的腰，发狠话道：“精力那么旺盛，想继续？”

叶翘难得吃瘪，盯着宋寒声即将凑过来的唇，果断抬手推开。

“想都别想。”

宋寒声挑了挑眉，也没再逗她，他埋头吻上她的耳颈，低声道：“嗯，昨晚累着了。陪我再睡会儿。”

叶翘笑了笑，“朕允了。”

“谢皇上。皇上英明。”宋寒声默契配合，手上力道收紧，将叶翘一整个环进怀里。

柔和的微光包裹住相拥的两人，岁月静好的氛围让人忍不住翘起嘴角。

事后清晨的温存，合着檐下的雨滴落在月季花瓣上，泛起一池涟漪。

真希望往后的时光就这样天天过，月月过，年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