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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欲晓
曙光渐渐洒满天空,点亮了寂静的黑夜。
宋寒声盯着身侧无人的床板,怔了怔,感受到腿间的湿热,他的脸瞬间红了个透彻。
叶翘微微歪头,有些不解,“你这是怎么啦?”
“发烧了?水土不服?”
宋寒声:“……”
怎么又是水土不服?!
今天是跟水土不服过不去了吗?
宋寒声瞥了坐在床尾的叶翘一眼,心死地闭上眼,问:“你怎么来了?”
叶翘挑眉,“哦?我不能来吗?”
宋寒声听着这略显熟悉的对话,顿感心梗。
他当时怎么就没听出来叶翘不对劲呢?
在他沉默的时间里,叶翘已经极为关切地挪动身子,坐得离他又近了几分。
她微微蹙了蹙眉,“脸这么红,还说不是发烧了?”
“不是宋寒声,你有病就说啊!憋着干嘛?”叶翘抬手就要去摸宋寒声的额头。
宋寒声应激般撑起身子,缩在床头死死捂着被子,羞耻道:“我没病!你先出去!”
他左右偏头的动作最终也没能躲过叶翘的手,肌肤触碰到冰凉掌心的一瞬,让他没忍住打了个颤。
滚烫的体温顺着叶翘的指尖蔓延整个手心,烫的她下意识缩了下手。
叶翘瞪大眼,被他这不正常的温度惊到,“都烫成这样了,还说没病?”
随即看向宋寒声紧紧裹着被褥的模样,她不自主的皱起眉,发出疑问。
“你脑子烧坏了?被子捂这么紧,你不热吗?”
“……”
宋寒声闭上眼极力忽略掉腿上的不适感,一整个生无可恋,看上去都快碎了。
脆弱得不行。
半晌后,他张了张嘴,语气几近恳求,“我不热,叶翘,你先出去。”
叶翘一听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了,关切的脸色变了变,“宋寒声,你什么意思?”
宋寒声百口莫辩。
叶翘看他这一言不发的模样也动了几分火气,二话不说动手就要去抢宋寒声的被子。
宋寒声脸色大变,赶忙又往角落里缩了缩,死死护住怀里最后的尊严。
他的反抗成功惹恼了叶翘,她猛地发力,将被子从宋寒声怀里扯开。
宋寒声想垂死挣扎伸手抓一下,结果叶翘一怒之下直接将被褥掀翻在地,断了他唯一的念想。
“卧槽!宋寒声,你居然尿床了!”
叶翘惊得目瞪口呆,眼中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她啧了两声,“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不是!!!”宋寒声脸涨得通红,下意识开口辩解。
叶翘指了指床上的被单,问:“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而后意味深长地瞥向宋寒声打湿的亵裤,嫌弃地皱眉。
叶翘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宋寒声,但他偏偏又不能说出真相。
“你说啊!”
宋寒声:“……”有时候真的挺无助的。
说什么?
要让他说什么?
做了那般羞耻的梦,叫他怎么说得出口?
宋寒声不语,只得蜷缩在角落里紧紧抱住自己,看上去可怜极了。
叶翘脸色骤然变得冷漠,“以后出去别说我是你道侣。”
“丢人。”
她甩了甩袖子,白了他一眼后转身就要走。
“不要!”
宋寒声猛地睁开眼,碎发因汗水打湿黏在额前,喘着粗气,似乎还停留在噩梦中。
惊魂未定。
刚醒过来还未适应外头大亮的天色,强光刺得他下意识眯起了双眼,脸色也因梦境变得有些发白。
头脑尚且有些不清醒,但宋寒声还是第一时间就将目光锁定床尾的位置。
没有看见叶翘的那一瞬间,他竟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而后,腿间熟悉的湿热感袭来,宋寒声眉梢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他默默掀开被褥扫了一眼,下一秒,便死心地闭上眼,走得安详。
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啊啊啊!!!
.都是他爹的错!!!
好端端非要提抱孙子!!!
有了梦里的经验,宋寒声是一刻也不敢再耽搁,三下两下收拾干净床铺后,准备泡个澡。
收到指令的仆人们面面相觑,有些震惊于他们家少爷的反常。
“少爷怎么大白天的要沐浴?”
“不会是和少夫人……”
此话欲言又止,意思却明确不已,几人互相对望皆是想到一处去了。
“我可听说了,昨儿个少爷还对少夫人撒娇呢。”
这话一出,几人又是一惊,一个二个目瞪口呆,完全不敢想象冷脸的宋少爷软软撒娇的模样。
其中一人连忙八卦问,“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嘿嘿一笑,“我是谁,这府中大大小小的八卦能逃过我的眼睛?”
“昨日不知是谁那么倒霉,刚好路过就给撞见了。”
“听说啊,就在后院,两人若无旁人就搂在一起呢。”
“哎哟哟,那两人腻得啊,吓得那人赶紧跑都来不及。”
听见这话,一群人“咦”了一声,感叹爱情的伟大,当真是可以改变一个人。
想他们家少爷是何等高傲的一个人,竟也有埋头撒娇的一天。
其中一个丫鬟露出姨母笑,“昨日我听见家主问少爷抱孙子的事呢。”
“对对对,我也听见了,少爷向来对家主的话言听计从,想来昨晚……”
“那可不呢嘛,昨日刚带少夫人回家,今早便要沐浴,啧啧,傻子都看得出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诶,你们说,少爷一个符修压得住少夫人一个剑修吗?”
他顿了顿,犹豫道:“……应该不能吧?”
这位说话的仆人,成功获得所有人的注意,纷纷将视线投向他。
眼神仿佛在说,没想到你小子居然如此大胆。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诋毁少爷。
“你……”那丫鬟一脸复杂,刚准备开口说教一番,毕竟这位主儿向来是个好面子的。
压不住少夫人,这名声一旦传出去,他们家少爷还活不活了。
结果,说教的话还未出口,就被一道呵斥声给打断了。
“都聚在这干嘛呢?”
丫鬟连忙噤声,一群人也急急散开,低着脑袋唯唯诺诺,不敢去望来人。
大管事走过来瞪了这几个私底下嚼舌根子的下人,开口警醒道:
“这位主儿一向是个不好惹的,都给我把嘴巴闭紧咯。”
“少说话,多做事!你们几个规矩都给我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少爷的事儿,少打听!这些私事也是你我能置喙的?”
一群人被骂得狗血淋头,还得连连点头应声答是,压根不敢反抗上层管理。
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班味儿。
“还杵着干嘛?还不快去干活?”
“是。”窝囊几人组快步离开后,白眼都快翻烂了。
这破班。
一天天的,聊个八卦都得逮着骂。
受够了!
但明天还得上班!
吐槽归吐槽,却也不愧是打了几辈子工的牛马。
一群人进进出出,前前后后地忙活,不出一会儿功夫,便将一切沐浴所用之物准备就绪。
而后嘎吱一声轻响,房门缓缓推开,两个伶俐的丫鬟提着两篮子玫瑰花瓣,偷偷撒进了浴桶里。
“少爷肯定得赏咱们。”
“还是你想得周到。”
两人相视一笑,提着空空如也的花篮子退了出去。
房门嘎吱一声轻轻关上,白雾渐渐涌出,缭绕整个房间变得潮湿朦胧。
门窗渐渐染上雾气,隔断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