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凤愕然无言,抬头正对上男子清朗的面庞,细碎阳光落在他的脸上,点缀出斑驳难明的神情。
男子继续道:“不过你如此洞悉我的秘密,若有一日,你我为敌,可如何是好?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他的眼神带笑,却有那么一瞬暗藏杀机。
萧怀凤把那一分杀意尽收眼底,她明白,朝堂之上的纷争向来都是你死我活,容不得半点善心。
天凌定然不愿被人看破内心,更不愿被人看出他背后的锋芒,而把她除掉,不留后患就是最稳妥的办法。
楚逸尘也敏锐的感觉到那抹杀意,衣襟一晃,人已经到了天凌面前,隔窗与他静默对立,一分不让。
四目相视,有隐隐灼热的火光在二人眼底燃烧,仿佛下一刻他们就会剑拔弩张。
萧怀凤额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肌肤上多了抹水色的润泽:与这样的人为敌,并不明智。
眼下虽然有楚逸尘在,他不一定杀得了自己,可一个皇子想要除掉自己,办法还有很多。
她轻轻开口:“楚楚,你出去。”
楚逸尘坚定的摇了摇头,眼神依然警觉地看着天凌。
她起身,附在楚逸尘耳畔:“你出去,如果想让我活命的话。”
楚逸尘一愣,疑惑地看了看她,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她定了定心神,尽量让自己显得信誓旦旦:“靖王,这些话我绝对不会乱说。”
接着抬眼望了望楚逸尘:“他同我一样。”
天凌不置可否的摇头,于女子眸间收敛的锋芒里,看尽那难掩的智慧:她知道他的一切,桩桩件件都可以置自己于死地。未来有太多变数,若有一日倒戈相向,那是自己无法承受的后果。
可是,心中却如乱麻,犹疑不决,不禁喃喃:“你很聪明,你就是太聪明了……”
萧怀凤沉默片刻,是的,她很聪明——一向行事机敏反应超强,处于险境之时晃一晃脑子便能想出无数理由找到无数退路。
可是眼下,面对这样一个男子,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失去了一切聪明机变,只是定定看着他,轻轻开口:“纵我与天下人为敌,也绝不会与你为敌。”
这是她殷殷切切地想要表明的心迹,纵然命运无常未来不可知,她也从未想过要与他为敌,更不觉得此生会与他为敌。
天凌的眼睫,微微颤了颤,对面女子的眼神,诚挚而清亮,如雪山之巅最为澄澈的天池之水,柔软而不染尘埃。
他在重重磨砺中坚硬如磐石的一颗心,忽然也温软了下去:“但愿如你所言。”
那一刻,他安慰自己,不是心生不舍,不是感情用事,而是——她还欠自己一千两银子,如果她死了,那找谁讨债去。
嗯,她不能有事,就是这样。
“欠我的钱,别忘了还。”
天凌这句话的语调忽而转柔,凝重的空气瞬间变得流动开来,那一丝杀意荡然无存。
萧怀凤垂首,长长松了一口气:“一定。”
不远处,传来顾侯爷恭谨的声音:“靖王大驾光临,微臣未来得及远迎,失敬,失敬!”
“无妨,侯府景色甚好,本王就随意走走了。”
天凌语气闲适,而后深深看了一眼萧怀凤,优雅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