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这个,你以后慢慢会知道的。”
蒋三金说这话的时候嘿嘿笑着。
何大能冷笑一声,心说他可没觉得有什么自豪的。
他的脑袋飞速转着,心里咯噔咯噔,激动得厉害。
何大能突然想到了第一次在火车头里面跟老德子相遇的场景,他一点儿一点地掰扯着细节,抠得仔细,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
在回忆的过程里,何大能一直是心惊肉跳的,他仿佛看到门外有一道曙光,但是却又不太敢相信,生怕推开之后只是自己的妄想。
可是,那件事儿让他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何大能猜想的是什么?他不是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和蒋临风他们一样,可能有点儿什么得天独厚的技能么?只是,何大能平凡了一辈子,啊呸,都不算平凡,他衰×了一辈子,已经曾经无数次期望自己身上能发生什么幸运的事情,但是落空了太多次,早就不敢再想。
可这次,梦想是成真了。
何大能一遍遍确认着那个细节。
在火车上,只有他和老德子,能够看到车头挡风玻璃外面的那艘船,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乘警和司机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真的!何大能激动得想喊出来!真的只有他能看到!
而且那时候老德子并没有亮出他的那块金子,也就是说,那不是幻象,当老德子他们在海里游着的时候,何大能的确能看到!
他虽然不知道老德子他们为什么能看到,但是冥冥之中,自己是和他们一样的,而非司机和乘警之类的普通人。
他是得天独厚的,真的是。
他是为这件事情而生,为了得到那片金海!
何大能突然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无比畅爽,这回也不着急了,美滋滋地看着蒋三金。
“那,我和老德子他们,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
刚才蒋三金说,何大能将来慢慢会知道,可是他现在就等不了了。
然而在提问过之后,何大能并没有等来蒋三金的答案,只见他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模糊——这不是一个形容词,何大能看到他的五官已经逐渐变得扁平。
这人又变回了石头。
何大能哑然,有点儿懊丧,他刚才不该想之前那些破事儿,应该趁着这个机会一次跟蒋三金把事情问清楚。
但是何大能没走,他隐隐感觉还有点什么。
蒋三金特地叫他过来,不可能就是为了这么一句屁话吧?要真是这样,何大能想把他打活了!
他凝望许久,看着蒋三金真的慢慢变成了石头。
完了,这回就算他想告诉自己什么,连嘴都没有了。
何大能一咬牙,心说特么的白玩一趟,他站得有点儿冷,感觉快要僵住了,关键是,何大能不想让老德子知道自己偷偷背着他们干了什么,刚才和蒋三金说话的功夫,背后的石头已经消失了一片,大家伙都过去了,自己再不去,菜都凉了,他还想看丛宁当上蒋三金的时候是什么样。
就在何大能刚转身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轻轻地“噗”的一声。
有什么东西落进了厚雪里面。
何大能回头,看到雪地上有个小小的洞。
他蹲下伸手往那个洞里摸过去,这是刚才什么东西掉下来砸出来的,何大能心头突然一动,心说该不会蒋三金也会给自己一块跟老德子一样的金子吧?那是不是说,以后自己和老德子就可以……反正不说平起平坐,但至少自己有机会和他拥有同等的信息量……
然而所有的思绪在这瞬间戛然而止!
何大能的手在厚雪里面冻得僵硬,突然就摸到了一个比雪还凉的东西!
是一个人的指尖儿!
卧槽特么雪里面有死人?!何大能浑身发麻,正想把手抽出来,那指尖儿突然动了,好像蛇一样爬上来,紧紧攥住何大能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何大能感觉这东西的力气奇大无比,他都来不及感觉害怕,就想知道这特么是谁的手!
感觉很糙。
是个男人。
是蒋三金?
何大能不知道,脑子冻麻了,吓木了,心说要是让老德子发现自己出来偷腥被吓死,那他妈丢人丢大发了。
他铆足了劲儿,另一只手也上来攥住这只手的手腕。
突然,何大能听到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别硬来,吹口气。”
这声音是突然响起的。
但是突然响起声音这件事儿的恐慌程度,远远不及何大能辨识出声音主人时的感觉。
是老德子。
何大能没上过学,总听人说最恐怖的感觉是上自习的时候打闹,一回头发现老师在窗户旁边盯着自己。
反正,他估计就是这感觉。
何大能强压着心慌,回头看了老德子一眼。
他虽然面无表情,但越是没有反应,何大能就越是感觉到一种不耐烦。
完了。
何大能那么多次千思万想蠢蠢欲动想让老德子觉得自己有价值,这次彻底掉成了负分。
他硬着头皮对着自己的手上吹了口气,那只手还是没松开,但是不像是刚才那样死命将他往里面拽了。
何大能想再吹一口试试,突然,就感觉雪地里面的东西飞快将什么东西塞进了何大能的手里,紧跟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只手一下松了劲儿,何大能重重摔进了雪里面。
他越着急想翻腾起来,手脚越不利索,好像翻盖的王八一样打转。
老德子大概是看不下去了,上来拽住了何大能的袖子,自然,是挑了一个干净的地方下手,轻轻将何大能拎了起来。
整个过程中,何大能没工夫去看老德子的动作,也没心思揣测自己现在在老德子眼里是怎么个衰×。
他用力攥着那石头,心里疯狂打架,盘算着是否应该将石头交给老德子。
他看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