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八章 震慑藩王(1 / 2)李治大帝首页

永徽二年的冬月初九,由门下省下达了贬谪褚遂良为同州刺史,郑元庆为亳州刺史的诏书。说是诏书,更准确的说法是矫诏!为何要这么说呢?因为,这份诏书是长孙无忌是迫于压力,不得不令柳奭起草的。当然,也是门下省的官员应承太尉的意思加盖印章下达的。

纵然这纸诏书为史可坦做了一次主,但毕竟还属于矫诏。远在钟南山九成宫训练骑兵的李治,在看过这份儿“诏书”副本后,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他随意将手里的那张写满“皇帝旨意”的宣纸仍在地上,嘲讽道“既然太尉都主持公道了,还用得着拿给朕看吗?朕猜,过不了多久褚遂良就会回来了。长孙无忌哪离得了他飞鸟依人啊!”

末了,李治又问皇甫顺道:“对此史可坦如何说?”

皇甫顺双手拢在袍服广袖中,笑意盈盈地应道:“史可坦当然知道,这看似是长孙无忌矫诏,实则是陛下为他伸张的正义。若非陛下设下计策向太尉施压。太尉又怎么可能矫诏贬谪褚遂良呢?”

负手踱步的李治闻言,停下脚步颔首道:“他知道就好!想法派人跟他说,即使褚遂良回来了也不必担心他们报复!”

“是啊。”皇甫顺亦颔首,须臾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道:“陛下,今天是永徽二年冬月初一了,再过一个月左右就是永徽三年了。宗正卿李元枚和大理寺卿唐临询问圣人示下,何时处决荆王等人和房俊。”

李治挑眉,一脸疑惑地看向皇甫顺问道:“他们为何不直接去请示长孙无忌?”虽是一句询问,皇帝陛下的语气微微带着些许试探。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是他削弱世家豪强势力迈出的第一步!

皇甫顺“额”了声儿,思索片刻才慢吞吞又意味深长地说道;“回禀陛下,臣觉得大概是这样一种可能。李元枚乃宗室中人,陛下的叔父。唐临是大理寺卿,更是陛下登基时,向您献上玉玺的使者,人在曹营心在汉!”他话说得滴水不漏,一字一句都在给自己留有余地。

在殿中负手来回多不的李治耳朵这边听着,心里于那边儿衡量他说的这种可能。片刻,大唐天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摸了摸渐渐蓄起八字髭须的上唇问道;“李元枚如何看待荆王谋反的吗?”

古时男子二十五岁开始蓄起胡须,代表着从青涩转向成熟。这一年,李治刚好满了二十五岁。可要说成熟,他早在十岁失去母亲长孙皇后那一刻,他告别了自己的童年,十四岁遭遇杨妃暗算后不再青涩。

皇甫顺道:“陛下,宗正李元枚曾在荆王等人刚刚事败,被关进宗正寺昭狱时说,藩王姓李,也该谨慎行事,战战兢兢辅佐天子。难道忘了七国之乱时刘濞等人的下场?天作孽尚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如此一番话转述之后,听得李治浑身凛然。

他停下脚步,深深蹙起剑眉,抿着嘴,眼珠转了一圈儿心里寻思,难道李元枚看出了荆王等人所谓的“清君侧”追其本质就是谋反篡逆之举?嗯,想来像是这样!

“陛下!”

李治甫又问道:“那么,大理寺卿唐临如何看待褚遂良强行贱买史可坦府邸之事?”从永徽元年的五月底那天录囚之后,李治再没有单独与唐临有过接触,甚至两年中他都像是隐形人似得从不对朝政做出任何表态。之前他们君臣也不是太熟悉。所以对唐临李治了解甚少。

作为宦官,他是不能参合朝政,甚至过问的。但间谍可以!于是,此时的他以间谍的身份向天子禀报道:“这个,大理寺卿倒是没有说什么。他一向只管送到大理寺的案件,朝政的一些事情他从不过问。”

李治长长舒了口气,一句“倒是个谨慎的人!”既不像是在责怪唐临没给他想要的答案,表明政治立场。却也不是什么赞赏之语。

谨慎,谨慎是对的。

想想这两年的情况,李治还是选择理解地点了点头。皇甫顺建议道:“如果唐临面圣,估计会将自己的心里话告诉陛下!”

李治却摆手道:“没这个必要!即使见了朕,他也未必能说出什么。”一个夹缝里求生存的傀儡皇帝,除了部分旧部愿意为之效劳外,谁还敢冒着一家人的性命危险,在荆棘丛生之地随意表达忠诚?

“陛下…”

李治幽幽地说道:“他不是李元枚,他只是一个寒门出身的司法官员而已,不要为难他。若我们君臣有缘,自会有坦诚相告的一天!”

皇甫顺也觉得皇帝陛下思虑得极为周全。他扒拉指头算了算日子,躬身向李治请示道;“陛下今年元日大朝会还要在九成宫举行吗?”

李治思索片刻后道:“过些日子就回长安!”

腊月初九,李治骑着马与契苾何力,苏烈和裴行俭等人一路顶风冒雪地往阔别两个月的长安快马而去。从终南山往长安赶,快马也得一天了两三天的功夫,等到了长安也是三天之后的申时了。

腊月的长安已是红装素裹的冰雪世界,昨晚又下了一夜的大雪,到了李治回到长安时,地上的雪都能末过小腿了。呼啸的北风夹着纷纷扬扬的雪花,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

天子的肩舆走到距三清殿约莫十步远时,一道熟悉的,娇小玲珑又妙曼的身影映入了李治的眼帘。武氏披着件藕荷色织锦烫金的无雪帽斗篷,脚蹬绣花小靴子站在三清殿台阶下张望。

乌溜溜的长发梳成漂亮的双螺百合髻,两侧鬓发如云堆积插着一些简单却又很漂亮的首饰,额前留着些许碎发。瓜子脸庞,圆润的额头下两道犹如烟柳的双眉细长入鬓。鹿目桃腮鹅脂新荔,唇瓣如花。

从她搓着双手时露出的衣袖看,她裹在斗篷内的衣服必然是大唐天子刚入冬时,专门让姬惚持为她赶制的一件雪芽色织锦圆领袍。

武氏原就拥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穿着织锦绸缎袍子和兔毛斗篷更显得佳人绝世,独步天下了。李治回来之后,便将自己要前往三清殿的消息,传到了薛氏那里。所以,武氏是知晓他这会子要来的。

或许是恋人之间的心电感应,就在大唐天子朝她这边看的时候,

武氏亦往他这边望。远远地,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彼此脸上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李治拍了拍龙头扶手,抬着肩御的五名内侍领悟,遂蹲下身子放下了肩御。王伏胜不解道:“大家,您这是…”

“朕走过去即可,尔等且回去吧,三更天时再来接朕!”李治是说给王伏胜和伺候肩御的內官听的。然,他的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却好似长在了远处的女子身上般定定的,眨也舍不得眨一下。

王伏胜招呼了内侍,抬着空了的肩御转回太极宫方向。

见武氏激动地都要小跑而来,李治怕她摔了,急忙伸出手制止急急道了声:“曦月,慢些。”一面说,脚下健步如飞地快步走到了武氏面前。一声儿黄莺出谷般的“九郎”刚出口,整个人就被李治抱了起来,惊得武氏“啊”地呼喊了起来,带着欢笑和甜蜜。

武氏两条胳膊搂住天子情郎的脖子,杏子般的双眸凝视着李治,撅着画六瓣桃花妆的小嘴儿撒娇道:“陛下算算都多久没来了?妾还以为,陛下有了更年轻的郑氏女,就不要妾母子了呢。”

听罢,又见她如此我见犹怜的摸样,李治不禁朗声笑了起来,随即在她冻得红红的脸蛋上亲了亲宠溺道:“我的月儿吃醋了?”他睨着武氏,收敛了笑容道:“若非郑元庆的狂悖羞辱,朕是不会想到选他的小姑母入宫的。再者,选她入宫也是为了分化关陇门阀的势力。”

武氏娇笑道“妾可不懂朝政”她嗓音婉转,说起话来犹如黄莺出谷让人听了犹如羽毛拂过心尖,自有说不尽的舒服享受。尤其她这分安守妇德,妇礼,不闻朝政的品德最是让李治欣喜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