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七章 双喜之计(2 / 2)李治大帝首页

在得知郑家欢天喜地地,开始准备女儿将要入宫妆奁时,李治微微蹙起了眉头。多年的斗争经验告诉他,长孙无忌通过自己的这道诏书,其心思目的决不能小觑!坐在御榻上,他转着指间的毛笔,心里暗付,难道长孙无忌看出了什么端倪吗?还是单纯得想在后宫加一道筹码,防止朕废了王雪艳的后位他们无法继续掌控大唐,挟天子以令诸侯?不,不可能!想到这里,李治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推测。在长孙无忌心里朕不是个强势的君主。一个软弱,胆小怕事的人,又怎么敢有想要废掉王雪艳的胆子呢?那么,就只是加一个筹码?

皇帝陛下脑子飞速转着,一点点推测长孙无忌此举的真实目的。须臾,他确定了自己的推想。“啪”地一声儿,李治重重地拍了下面前的案几,盘算着该如何利用这个长孙无忌的筹码。

这时,殿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陛下可在殿内?”哦,是三清殿的谢翁,必定是又带来了曦月的信件。又听皇甫顺尖着嗓子道:“您进去吧,陛下在里面处理政务呢。”谢翁道了谢,遂碎步迈入甘露殿的外侧殿——抱厦。先是向李治行了礼:“陛下万安。”

李治从御榻上直起身子问道:“可是曦月有信给朕?”谢翁白胖的脸上都快笑成了弥勒佛,道了声“陛下料事如神啊”遂将一个信筒双手奉上:“臣要恭喜陛下了,武娘子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谢翁的这句话就好像是在池中投了一块儿小石头,激起了美丽的涟漪,皇帝陛下跌跌撞撞地跑到他面前确认:“什么?你,你说曦月她有了朕的…”或许,唯有李治没有听出自己激动到颤抖的声音。

“是的陛下,武娘子珠胎暗结,已有了您的皇儿。”

“太好了太好了!”李治一把将他手里的小黑色信筒取过,拧开盖子倒出一方带着香味的浅褐色绢帕,颤抖着双手展开那绢帕,武氏那手温婉清丽的蝇头小楷便舒展在了李治的面前。

九郎亲启:

九郎福泽深厚。妾常念与君相识相知相伴之缘,每思及此,心中满溢柔情。承蒙陛下恩宠,妾之人生方如春花绽露,璀璨而和暖。

近日,妾觉身体有异,初时心有惴惴,然医官诊断之后,竟得天大之喜。妾腹中已有皇儿,此讯如仙音袅袅,让妾欣喜若狂。妾深知,此乃上天之恩赐,亦是九郎与妾之情深所致。忆往昔与九郎相处之时,点滴皆如明珠熠熠于心间。九郎之温柔呵护,陛下之深情顾盼,皆为妾此生至珍之忆。

今皇儿之降临,更让妾感陛下之恩重若山。妾在此处,日夜期盼陛下之身影,渴望能早日与陛下再聚。愿陛下龙体康泰,万事顺遂,亦愿吾儿在腹中安然成长,待来日,为陛下增添更多欢悦。

妾武氏曦月敬上。

捧着心爱之人的信,李治顿觉武氏那张犹如仙女般的娇丽面容就在眼前。皇帝陛下的眼眸中荡起了万千柔情,百般宠溺。咧嘴想着,这丫头一定也是激动兴奋极了的,信里又是九郎又是陛下的。

他即刻回到案几前,拿出绢帛提笔给心爱的女子回了一封信。

吾爱曦月:

启函如晤,闻汝身怀六甲之讯,朕心甚喜,若沐春风之温煦。忆曩昔与汝相伴之时,柔情绻绻,爱意绵绵不绝。汝之温婉贤淑、聪慧灵秀,皆深印于朕心,似璀璨之星耀。今悉新生命将至,朕感慨良多。此诚上天之厚赐,亦为吾与汝深情之明证。朕当竭尽所能,保汝与吾儿安然无虞。朕夙夜期盼,冀能早日与汝重逢,亲睹汝之娇美容颜,感受汝之温暖怀抱。待吾儿降世,朕必视之为珍宝,施予无尽之宠爱。愿汝于此安心养胎,勿忧勿惧。朕之爱如滔滔江水,奔腾不息。望汝身康体健,心悦情怡,与吾儿共迎美好之来日。九郎手书。

墨干之后,李治将信件卷好放入信筒亲手交于谢翁之手,满脸笑容道;“今后再别喊她武小娘子,一律以武才人称呼!至于传召掖庭,还为时尚早。毕竟先帝热孝还未彻底过去。”

谢翁跪下,向李治行了个稽首之礼:“臣代武才人叩谢陛下隆恩!”李治抬了抬手,示意让谢翁起身。此时,他已收敛了心里的激荡和柔情,再次恢复到天子的天威和沉稳。还不是跟皇后摊牌的时候!

更何况,最近又要准备纳娶郑氏之女为昭仪,万不能感情用事既坏了朕的千秋大计,百年基业又害了曦月母子的性命。

为了表示对郑氏女进宫的重视,李治不但破裂将她封为九嫔之首的昭仪,还让人将披香殿收拾出来赐给郑昭仪,还赏赐她可以第一次宠幸过后,可以不去给王皇后行妃嫔之礼。

郑氏女出身名门望族,世代簪缨钟鸣鼎食之家。与皇后王氏一样都是名门贵女,性情却大相径庭。郑氏蒙受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自小就在母亲的教导下,学习班大姑的《女戒》严格要求自己的言行举止,让自己更符合一个大家闺秀的风度以备执箕帚予舅姑夫家。

所以,在听到李治如此特殊的恩德时,虽心有感恩,也对前来宣告恩旨的常恃道;“能得到陛下如此恩泽,乃小女与河东郑家之大幸。为此,小女感恩不尽定于入宫后安守本分伺候夫主,不敢有丝毫僭越之举辜负陛下圣恩。”

常恃皇甫顺将郑氏女所言学舌予李治后,李治心里对郑氏多了一份赞赏和租尊重。觉得这才该是名门贵女该有的品德修养,不似自己中宫那位被家里不闻妇礼,妇德为何物,言行举止更像是市井泼妇。

皇甫顺又道:“郑昭仪是个尊礼法,懂分寸之人。即使被陛下封为昭仪,然在尚未进宫出嫁之日却以小女自称。要是容貌也就平常,既不似皇后那样明艳照人,也不似淑妃如花似玉。”

李治颔首道:“难得的是她的家教极好!不愧是嫡出女儿,不似某些侍妾之子一朝得势便猖獗至此,姑侄倒不像是一门出来的!”

在说到郑元庆时,皇帝陛下不禁嘲讽地冷笑了声儿。随之,他嘴角扬起一抹解恨的弧度,“选妃的旨意传到郑家,郑元庆一定不好受吧!”

“那是,臣看得清清楚楚的。郑元庆当时脸都发绿了。”

李治负手道:“朕想着,以朕对郑元庆的了解,此事他必定除了懊悔愤恨之外,还会对长孙无忌存有戒心。从此后,怕是他们即使为了共同的了利益继续把持朝政,心也未必会像以前那样往一处想了。少有风吹草动,郑家都不会再站在关陇门阀这一边儿!”

知臣莫若君,彼时仗势欺人强抢史可坦妻子,并放出狂言要皇帝女人都能得到的郑元庆在听罢皇帝选妃的圣旨后,顿感如遭雷击,五内如焚。面色瞬间惨白如纸,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天啊!

忽然,郑元庆想起了自己的那番狂悖之语,登时瞪大了双眼。难道这是,这是陛下他,他竟然知道我…可是长孙无忌为何赞同陛下这样的要求呢?难道他不知这是陛下在报复我吗?

他当初威胁史可坦之语,尽管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在郑元庆此时的思想里,自己已然成了所有人嘲讽的笑柄。

一时间,悔意和懊丧,愤怒和不解像一块块巨石似得砸向了郑元庆,砸得他两眼冒金星,砸得他头晕眼花甚至砸得他生无可恋。他失魂落魄踉跄着退入内室,重重地关上房门,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开来。

一连数日,他闭居于室,茶饭不思,亦不参与廷议。整个人如同一座失去了生气的雕塑,瘫坐在榻上,双目失神地望着虚空。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心中更加烦躁。只觉得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