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三章 借刀杀人(1 / 2)李治大帝首页

还未等李治起身,郁林王李恪就已神情凝重地起身往殿外走去。踞坐在席子上的李治瞅着他焦急出去的背影,嘴角噙起一抹淡然的冷笑。他相信,等李恪转回内殿后就会即刻改变与他一起狩猎的想法。

刚才之所以答应他,不过是消除李恪的疑心罢了。

有些事就是这样,你越是捂着不想让人知道,事情往往暴露得越快。做出敞开的姿态,反倒让人失去了探秘的心思。就在内官禀报说,郁林王进宫来了后,李治便让伺候在甘露殿的内侍们准备了一台戏。

当李恪再度回到内殿时,果然第一句话便是“陛下,怕臣这次不鞥陪陛下去南山狩猎了。”他神情中愧疚中带着浓浓的遗憾,看得李治差点没笑出来。这李恪貌似疑心不小,却容易轻信别人的表面之词。这就足以说明,其实他的疑心不过是针对我和长孙无忌罢了!

李治从地上站起身,故作不解地蹙眉问道:“哎呀,这是出了什么事,值得阿兄连这么好的一次狩猎的机会都放弃了?”

“臣刚出去就与福华殿的内侍罗隐撞上了。他跟臣说,跟臣说长孙无忌从细作那里得知,陛下要臣陪同去南山狩猎,特地在南山的半山腰处设置了陷阱和导致马匹受惊的东西,只要臣的坐骑过去就…”

李治听罢顿时睁大了双眼,就连瞳孔也随之放大了。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李恪,做出十分惊恐的样子问道:“阿兄所言真是这样吗?”

“臣哪里敢欺骗陛下呢。”李恪说罢,又颇为遗憾地叹息了声儿。

见此闻言,李治眼底划过一道凌厉的寒芒。即使他知道,李恪这种人是不会真心对自己以前所做之事,有半分愧疚之心的。但当听到李恪说出长孙无忌在钟南山半山腰处,设下足以导致坐骑受惊的机关,他不敢再陪伴自己前去狩猎时,李治还是被他极端的自私震撼了。难怪先帝即使在最宠爱杨妃的那几年,都不曾爱屋及乌地厚待过李恪,反倒因地方官和百姓里长的上奏,一再削减他和蜀王李愔的封地。

李治瞬了郁林王一眼,眼神犀利冷冽却没有明显的怒色。为了彻底打消李恪的戒心,他还特地叫来了殿外的一名内官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名内侍又将适才告诉李恪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旁听的李恪这时说道:“看吧陛下,臣没有骗您吧!”听得李治使劲憋住想要大笑的欲望。一道轻蔑的眼神,从他眸中转瞬即逝。随即,他转身掀起鹅黄色的稠纱幔帐,头也不回地朝外殿走去。一面走,一面话中有话道:“阿兄,朕忽然想起,今天赵国公送到朕这里的奏章还未批阅完。你就先回去吧!”说得不再像适才那样亲近。

果然,一番话引起了李恪的疑惑和进一步探秘的欲望。

说实在的,就算荆王建议他过来向李治谢恩,他也想过来探一探李治的秘密。这样一来,回到荆王府邸也好跟他们有所交代,展示一下他在反抗长孙无忌的队伍中的必要价值。他快步追赶着疾步如风般的李治,微微喘息着问道:“陛下,陛下奏章,奏章不是都是从门下省和六部递过来吗?为何是从赵国公官邸送给陛下批阅?”

李治呵呵笑了两声儿,话语中明显带着些不满情绪道:“阿兄不知道吗?朕从继位起,所有臣子递上来的奏章,可以不走门下省的步骤,直接在赵国公那里过一遍再送给朕批阅。”

一听这话,李恪心里都快要乐开花了!

他倒不是真心为大唐能有个不甘心受制于权臣的皇帝感到高兴,而是又多知道了李治内心深处的秘密。于是,乐此不疲地像个内官一样,继续在后面撵着李治继续探秘道:“陛下对长孙无忌不满吗?”

李治顿住了步子,回过头盯着李恪,强忍内心激荡故意问道:“阿兄若是皇帝,是愿意做一辈子傀儡呢,还是想大有一番作为呢?”

斟酌了下措辞后,郁林王以自己认为最为恰当的方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陛下的意思是,您不甘心为长孙无忌钳制?是吗?”

“是的!”两个字,李治说得毫不犹豫。他接着说道:“我等兄弟之间将有些话说明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与其说朕去狩猎不如说是去训练骑兵对付突厥!当然,对付突厥也是在对付长孙无忌!有了威信,还愁没有更多的人支持朕扳倒他吗?不然,你觉得你兄弟我,像是愿意当傀儡的人吗?历代傀儡皇帝,又有几个有好下场?”

李恪听了这话后,不由得心里一怔。他知道,所谓的“清君侧”自古以来都一样,打着诛杀君王身边“奸臣”的旗号却行篡逆之之实。就说荆王,还有参与此举的郁林王本人不就是这样的吗?可没想到,这个看似事事都遵循长孙无忌的年轻君主却要告诉他这样的秘密!

他这是什么意思?李恪眼珠子转了一圈儿,适才刚放下对李治的戒心,此时又像是遇到春雨的禾苗般冒出了头,心里又开始犯嘀咕了。他这么说是否可以理解为,他早已看出了荆王有谋反之意?并且也怀疑自己与之勾结,想要求着自己放弃?

还是,还是…这又是长孙无忌提前教他这么说,好迷惑我们?

如果是前者倒也罢了,可若是后者…

郁林王李恪似外灵附体了般浑身打了个冷战,倒抽一口凉气。

前面的李治许久没听李恪吭声,设想此时他必然又对自己的言语带起了疑虑。他不禁勾起一抹冷弧,心里骂了一句“做贼心虚!”

可传到嘴里的话语却变成了:“阿兄可否帮忙?”

见李恪许久没吭声,李治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道:“还说都是李家人,骨肉相连同气连枝呢,竟眼看着朕被权臣所挟持不想担任何风险!难道,阿兄忘了后汉倾覆之患了吗!”

郁林王李恪只觉得心咕咚了声儿,怔怔看了李治的背影好一阵儿,咬了下嘴唇斟酌好了词句,忙顺着李治的寓意道:“陛下您,您别误会,臣没有这个意思。臣是担心陛下身边别有老贼细作将此事透漏,岂不是让我等与陛下重蹈衣带诏之祸?”

“你等?”

李治挑起眉梢,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强行压抑着内心计得意满的雀跃,转身看向郁林王李恪问道:“除了阿兄,还有谁能帮朕?”

“当然!陛下,您以为就臣一个人就能铲除长孙无忌吗?”李恪一面快步朝李治这边走来,一面如数家珍般跟他扳着手指头道:“有咱们的七叔荆王,姑母丹阳公主和他的丈夫薛万彻,八妹,也是你的八姊巴陵公主和柴令武,堂叔江夏王李道宗!”

李治故作不解地问道:“为何没有十七妹夫妇呢?”

李恪哼了声道“他们啊,他们心里还指望着濮王呢!难道,房家父子一向与濮王一党陛下一无所知吗?还是长孙无忌不曾告诉您?”

李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了句:“哦这样啊!”他抿了下嘴唇,心里琢磨了一阵儿后,抬起头问李恪道:“那个,濮王李泰…”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陛下,您得学着狠心点儿。不然前门赶狼后门进虎!濮王论年龄,论资历都胜过陛下。长孙无忌是外臣,铲除他,我等毫无压力就是费点功夫。可是濮王,他要是造反的话…”

李治赶紧装作不适之态,皱紧了眉头急忙摆手道:“不不不,朕怎么忍心…”心里却好似迎接新春一般,激动兴奋地扑通扑通跳跃伸缩着。李恪瞧着他这幅样子,竟将之前所有对李治的怀疑都抛到了脑后,坚信这个皇帝兄弟,还真是个顾念手足之情的人。

李恪咬了下嘴唇,颇为坚定道:“陛下下不去手,我们可以帮忙!”即使知晓李治是个重手足之情的人,他也从心里没有想过要为这个皇帝兄弟铲除威胁。他这么说,其实是想帮荆王铲除皇位争夺的对手!

然而,李恪万般想不到的是,李治表演的这么一出手足情深的戏,都是在等他的这番话!对于郁林王李恪此时的心思,他不要太清楚了。即使李恪不得已放弃了与他争夺皇位,也会为了自身的利益帮荆王铲除李泰,好挣一个头等功!不论是荆王还是郁林王,这两个人一个是高祖留下来的庶长子,一个是先帝留下来的庶长子,虽是庶出却因年长而在各自的辈分里享有一定的威力,所以不管他们清君侧也好,篡位谋反也罢,即使他们没有这些罪责李治也必须设计铲除他们!

不过,在铲除他们之前,不妨先利用他们帮自己铲除更具威胁的濮王李泰不失为一石二鸟,起到了彻底稳固皇位的目的!

只是,戏要做足了才能让多疑狡猾的郁林王,荆王相信!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