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魏瑶坐在院中,手边一坛酒已经见了底。
青梅酒喝着酸甜,待到上头的时候,和寻常酒水一样霸道。
魏瑶整个人迷迷糊糊,手里拿着一个小酒瓶,大概能装一两酒。
似乎真的喝不下了,酒水怎么也见不了底。耳边传来轻微的窸窣声,有什么人出现在眼前。她努力睁开眼,手腕忍不住抬起来,去抓。空间感有些模糊,那人像是忽远忽近。
一只有力的大手,托住她要垂下的胳膊,把人一带,魏瑶扑到身前,顺势环着来人的腰身,淡淡的青草气息裹着自己。
“我说过没有……再喝醉成这个样子,就好好收拾你……”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廓,魏瑶揉了揉耳朵,拍着他的胸口,嫌弃道,“你好烦啊!”
说完,又赖在人身上不撒手,萧稷被她气得想笑,就听对方道,“你怎么才来啊……”
魏瑶喝醉了,声音娇俏得能掐出水来,萧稷听着撒娇的话,心头终于安定下来。
这些日子他派人找遍了河道,还是阎罗殿的人听说逍遥阁前有疯子闹事,这才找到线索。再顺藤摸瓜下去,知道了陇西李氏的事,才发现魏瑶又卷进了险地。好在他这个五弟是君子,如今的形势,比自己更能护住魏瑶。
萧稷把人放到石桌上,借着月光打量魏瑶的脸,瘦了一些,魏瑶眼睛睁不开,只抱着他耍着酒疯,可她这酒疯子又实在不算疯,只是让人有些心疼,“我想回家。”
“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过几日就带你回去。”萧稷轻声道。
“你是来带我走的么?”魏瑶摩挲着他的左手,从自己手腕撤下手串,迷迷糊糊挂在他的手腕上,“月谷的小贝叶棕的果子,刮了皮都是上好的菩提子,白得一点瑕疵都没有。”她闭着眼,怎么也缠不好,萧稷把人拢在怀里,抬手缠了三圈,刚刚好。
菩提手串可以消解人的罪孽,对于行伍之人来说,是最大的祝福。
“缠好了……”他把魏瑶的手放在上面,魏瑶头倚着肩膀,高兴地点点头。
“永州刺史和长史因失察之罪,已经被贬他州。你父亲如今升为长史,代职刺史,永州有他顶着,我很放心。近日漠北有些不安分,我得带兵回去……你待回到永州,记得给我写信。婚书我已经备好……”萧稷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串珠子,挂在魏瑶的手腕上,仍然是宝蓝的圆珠子,中间系着那片观音金片,“待青州稳定下来,我便来找你……”
“萧稷……”魏瑶即便醉梦中,脑子却还转得很快,“你是被申斥了么?”
“阎罗殿该罚的罚了,但是不好作证,以防被反咬一口。几个奸细死得太快,没有留下证据。南薰仙子人跌入江中,虽没了踪影,但沐宸的箭术没有活路。如今线索断了,便只能先这样。”萧稷细细说着,就像在聊家常。
“对了,我听说萧临那家伙没怎么受伤……”魏瑶坐起来,皱着眉头,“凭什么他运气这么好……我却在这儿……”
“嗯……”萧稷拍拍她的脑袋,宠溺道,“等见了面,让他同你道谢……”
“我不要见他,我要见你……”魏瑶拽着萧稷一扯一扯的,坠得他心里一跳一跳的,“我在这儿。”
“不……你不在……”魏瑶扁着嘴,有些委屈。她此时已经分不清梦里还是现实。
“我不在这儿,我在哪儿?”萧稷问道,想想要跟个醉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些日子的阴霾反倒在这些荒诞中一扫而光。
“在这儿……”魏瑶点点太阳穴,又点点胸口,“这儿。”
萧稷无奈,低下头吻住喋喋不休的小嘴,“呜……”
魏瑶后脑被拖住,躲无处躲,萧稷攻城略地,几乎要把人吞下去。她扑腾两下就随他去了,因为没有力气,因为很喜欢。
第二日,魏瑶从床上醒过来,嘴角传来丝丝刺痛。她捂着酒醉的脑袋,突然看到手腕的串珠。
还是海蓝色的石头,却从冰种变成了带着白色花纹的天蓝色珠子,这种晶石并非海蓝宝,而是一种稀有的摩尼宝珠,只是一颗就抵得上之前一条手链。何况二十二颗相同大小的珠子,说是在京都的黄金地段买个铺子也绰绰有余吧。
她看了看其中的丝线,竟然还把角弦,换成了稍粗一些的宫弦,魏瑶被萧稷逗笑了,真的是一点儿都没变,吃醋吃得这么细致。
“今日结案,我带你出去逛逛。”萧铎走到院中,魏瑶刚从屋里出来,他的视线落在手腕上,又自然地移开视线,“听说兖州立秋,有吃秋桃的习俗,吃完把核留起来。等到除夕这天,把桃核丢进火炉中烧成灰烬,这样就可以免除一年的瘟疫。还有秋神祭,会喝五谷粥,庆祝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