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猝裂坠地的动静在洞中回荡着,风止夜收回探向旋钮的手,面露担忧,急切问道:“可有受伤?”
“没事!”余凉语气轻快了不少,“我大概想到了一个可行之计,你身上有飞镖吗?”
风止夜愣然:“未带。”
余凉轻轻叹了一声,看来还是得她亲自上了,“你好好待着别动,我去找你。”
找他?风止夜疑云满腹,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去,便见余凉抬腿蹬向石壁,借力往上攀跳,再一伸手正好抓住了头顶垂下的铁锁链。
成功抓住第一条铁锁链后,余凉反倒安了心,她素日练剑健身,臂力不弱,加之求生本能,荡摆吊挂间虽然吃力,但总归是足以支撑她一点点往前移动。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风止夜逐渐看清微光中她坚毅清丽的五官,此刻她累得龇牙咧嘴,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头,掌心被勒得发红。
他仰首而视,荧光中的恶海阴森无比,但她拼命朝自己攀链而来的模样却实在太过热烈,他的命曾卑贱如泥,没有亲人疼惜,没有善人怜悯,就连昔日的患难好友,在这恶海的生死关头,彼此的性命亦可被视若草芥,可弃之叛之。
没想到十年后的今日,还是在这里,竟有一人愿意为他涉险奔赴,闯尽刀山血海。
如果说她当时跳崖救他是为了扶危玉玺,如今又能是为了什么呢,他还有什么是值得她倾力相救的。
风止夜目眦泛红,默不作声,直到余凉终于来到了他上方的铁链处,她大呼一口气,低下头朝自己喊道:
“风止夜!你可得站稳了接我,别让我俩都掉下去了!”
明明是在拧眉斥责他的走神,然而落入风止夜眼中,便成了关切与体贴。
他弯起嘴角,眉眼噙着难见的温柔:“好。我一定接住你。”
话落,余凉找准了姿势,轻轻纵身一跳。
当触及她温热的身子,风止夜再难自控,他长臂一伸,将余凉紧紧揽入怀中,颀长的身躯微微弯下,埋首于她的颈窝后侧,遮掩住眼眶那逐渐酸涩的湿意。
两人肌肤相贴,彼此的心跳起伏感知得无比清楚。
余凉只当他是劫后余生的激动,轻轻拍了拍他的腰背,嘴里故作轻松地道:“你不必觉得自己太过愚蠢,是我这个冠绝武林的太初弟子太过优秀而已,区区恶海,轻松拿下!”
“方才,你未曾想过按下旋钮?”风止夜声音嘶哑,像是经历了一场恸泣。
求生亦是她的本能,但眼下两人处于这般险境,余凉不知他要听的是实话,还是美好的谎言。
正要开口时,风止夜抢先道:“罢了。都不重要了。”
他仍未舍得松开手,头埋在她看不见的一侧,唇肉在克制情绪时被咬破,渗出了鲜血,又悄然抿去。
不论答案如何,他都无法面对,他终会悔恨与厌恶那个差点杀了她的自己。
他轻轻落下一句,无人细听的誓言,“以后不会了,永远不会。”
余凉听不清风止夜在耳际咕哝着什么,只担心脚下的石板会因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而随时断裂。
她催促道:“快按旋钮,我们一起过去。”
缓下情绪后,风止夜松开了手,但仍保持着环住她的姿势,把她护得严实,不愿让她再有半分危险。
旋钮按下,余凉先前所站的石板果然收起,随着啪嗒一声,两人脚下的石板慢慢向前移动,徐徐穿过深渊,直到停在了生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