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凝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跟两个没什么关联的亲哥哥坐在一起喝奶茶,吃蛋糕。
安然也就罢了,虽然离得远,但也因为交集少,总有一种远香近臭的血亲自然感。
可安胤,这个曾亲手毁了她嗅觉的哥哥,安凝要是没记错,这是安胤出狱后,他们第一次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天。
不知道这样的心平气和算不算冤孽。
由于一些未说出口的心结,两人相对坐着,一时都没开口。
安然又吩咐服务员拿来一些卤味:“你们俩别把我这儿的氛围都整尴尬了呀,来,尝尝我这儿的新小吃,热卤,从滚烫的卤水里面捞出来的,再配上精心调制的奶茶,绝对让你们感受一把活着的美妙。”
安静。
异常尴尬的安静。
安然眼珠子左右转了转,没反应……
两厢沉默!
“喂喂喂,”安然拍了拍桌面,“我这儿虽然是清吧,也是有人气,有热度,绝对不冷场的公众娱乐场所好吗,你俩别整得像是在跟仇家谈判一样。”
安然看不下去,在桌底下踹了安胤一脚。
安胤感觉到安然的不满,看了眼安然,那恶狠狠的目光像是在要求他一个男人别那么小气。
安胤哪里是小气,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已。
安然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你俩,刚才在墓园不还好好的吗,还有说有笑的,怎么一到我这儿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呢,我跟你们说啊,我还有监督安柔的任务,你俩别浪费我时间,要是因为浪费时间错过了什么大事,后果你俩自行负责啊。”
“说吧,安柔什么情况?”
“对不起。”
这……
要么都不说话,一说话两人还搞同步了。
安然的眼珠子又左右晃了晃,又踹了安胤一脚。
这脚踹到了安胤的膝盖上,暗自呼痛。
有些事,身为男人,该面对的时候还得面对。
安胤以奶茶当酒,向安凝举杯:“安,安凝。”
就在安胤举杯的这一刻,安凝也有意化干戈为玉帛的举起面前的奶茶杯。
“我不知道怎么向你表达我过去对你所作所为的歉意,作为你的哥哥,不管我干的那些坏事都是因为什么,我始终是执行的一个,不能推卸我该承担的责任。”
安胤深呼吸,大男人,跟自家妹妹道个歉,没什么的。
“我确实错了,错得很离谱,我曾经不太相信玄学,但现在不得不说,感谢幸运之神一直眷顾你,帮助你化解一次又一次危难,从今往后,就让我将功赎罪,尽我最大的能力,为你创造你后半生最美好的生活。”
安然听得一愣。
安胤这人,要么不说,一说还能这么催泪呢。
这个时候,他这个大哥必须双手鼓掌:“好,说的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谁家还没争斗呢,争明白之后,不斗了,才是皆大欢喜。”
安胤这番话说得还蛮走心的,没有一味的将过错归咎给安柔。
他展示了一幕,即使他事出有因,但作为一个成年人,也因缺乏主观的判断意识,才导致上了安柔的当。
是他的错就该他来担。
安凝一口气喝完奶茶,要说她是否能对安胤所做之事既往不咎,否,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安胤的积极配合,是一个很好的破冰点。
当大环境变得和谐的时候,她没理由紧咬着不放。
“说吧,安柔那边情况如何?”恢复亲情来日方长,安凝只想看看安胤的亲情是否能往下禁得住考验。
“杰夫一直没出现,但派了不太正经的像是打手一类的人过来,给了安柔一张支票,我看到安柔直接把支票摔在了打手脸上,杰夫的打手代表的就是杰夫,安柔很不自量力,也怪不得打手当着秦玥的面甩了安柔一耳光。”
意料之中。
安凝寻常微笑:“继续。”
“打手警告说:‘臭娘们,别给脸不要脸,是你自己主动献身恳求杰夫先生帮助的,别到头来反倒怪杰夫先生翻脸不认人,杰夫先生帮你们这么大个忙,你们还不知好歹,没有杰夫先生,你们能从安耀手里拿到遣散费吗?安柔,我劝你适可而止,要不是念及你的第一次珍贵,杰夫先生是不可能管你家的闲事的!’”
安胤听来,只觉得很有感触:“安柔守了这么久的处女身,我不要,薄宴淮也不要,司徒钰还是不要,江煜更是视她如鬼魅,没想到就这么献给了杰夫,还指望能换回更多的东西,到头来,是在最大的竹篮里打了一场最空的水。”
“那霍垣呢?”安凝下意识开口。
引得安胤和安然纷纷侧目。
安凝有一瞬的脸红:“我的意思是,安柔现在在霍垣身边做事,没对霍垣下手吗?”
安然失笑:“一个圈子里的男人都不要的女人,你觉得霍垣会要吗?霍垣收留她,基本上是为了稳住安柔不会做出更多奇葩的事,把安家的名声毁得彻底,你真的以为霍垣会放弃你,选择安柔?”
安凝单手拖着下巴,认真思考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安柔会破釜沉舟。”
“就算安柔破釜沉舟,也要看看霍垣是不是那个舟,”安然对安凝的这种观点有些无语,“霍垣是你身边这些男人里面,对你最赤诚的那个,薄宴淮尚且能稳住,霍垣只会更稳得住。”
安然这是实话,也是站在天平最中间说的最公平公正的话。
“现在看来,安柔的舟是杰夫那个因为被薄宴淮暴揍一顿后,正愁没处发泄火气的时候,安柔送上门,也就来之不拒了,反正那股火都是要发泄出来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你是说?”安凝仿佛一下子心灵觉醒,“安柔就是在薄宴淮向温斯求婚的那天,我们都在盛宴吃饭的那天,对杰夫投怀送抱的?”
“不错!”安胤微笑。
“你也知道?”安凝奇了,这两人好像什么都知道,比她这半个当事人更像当事人。
“你忘了盛宴是谁的地盘了?”安胤忽然特别庆幸能早些脱离安柔这个沼泽,没一陷到底,“那天,盛宴酒店全程都对杰夫进行了监控,杰夫在明知道有监控的情况下,还敢在盛宴住一晚,而且他住的高级套房,一夜的价格相当于外面六星级酒店两晚的价格,现在看来,倒像是跟安柔越好了似的。”
人一旦释然了,连笑容里也多了几分领航者的清醒,再无迷茫者的痛苦。
这样的安胤,才是她安凝的哥哥。
安胤用手拖住下巴:“薄宴淮后来检查监控,才看到安柔主动敲开了杰夫的门,这一进去就是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服务员送餐进去,安柔裹着一张大毛巾开门拿餐,毛巾遮住了她身上最关键的几个部位,露出了整个肩,像是刚洗完澡,头上也包着毛巾。”
安然会意一笑:“这就很明显了。”
一想到安柔,他心里就像被一团无形的棉絮堵塞,浑身都软绵绵的:“我以前怎么会中了这么一个女人的蛊,当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们就是被她软弱的小白兔形象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