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是好呢”

“也是”

海帕看着旁边的女人，眼中带着朦朦的笑意

明朗海滩，女人靠在木椅上，望着太阳，晒着太阳

“来找我是，为我庆生，还是另有目的呢？”

海帕端详着旁边皮肤被照得红彤彤的女孩，说：

“我也不想这样”

女人喝着果汁，橘黄色的饮料

“搞不懂的是，你们觉得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吗？每个人生活的互交，恐怕不是巧合吧”

海帕沉下眼睛：“你们那个时代，就是这样想的了”

女人笑盈盈问道：“我是第几个？”

“第十相”

“噢，这样说……后来人都挺不中用的嘛”

女人大笑道，若隐若现嘲讽的语气，她继续笑道：

“看来你已经想好了，你已经做好了成为第十一相，或者更加堕落东西的考虑”

海帕的眼睛微微颤抖着，肉眼可见地缩放扩大

“从躺入第一道棺，到现在你的最后一道，我就已经做好了觉悟”

女人打量着海帕，对于他的回答，并没有什么意外

“对我说说看，对我们这些人，拢共十一个十五天，你怎么看呢？”

算上海帕，同月同日不同时代的灵魂，一共十一副

海帕是第九副，按照月份来说

被虚妄恶魔所接纳，完成一步步仪式，成为新的虚妄之主

在此之前，他已经容纳了九具虚妄之棺，只要解决面前女人的灵魂，自己就能得到自己的棺椁

原因的话，他也不知道，力量他不在意，只不过是忽然之间得到了恶魔的认可，然后毫无理由地躺进一副又一副棺材，自认为的约定罢了

“你这模样，果然是这样呢”

女人简单说道，随即开始了自我介绍：“吾名为伊雅茹，一个记不清多少年月前做出同你一样选择的人”

“我是海帕，我不想在你这里浪费时间，就把十一月交给我”

伊雅菇继续问道：“见过恶魔本身了吗？它的样子，你记住了么？”

“没有，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我说过了，我对此不感兴趣，但烂摊子总是推到我的面前”

伊雅菇大笑：“那你真是活该”

活该

海帕不想继续聊这些东西，气氛毫无波动

背后，从天而降一副棺材，轰然落地

空荡荡的其内，探出一枚锁钩，直接飞过来刺入了伊雅菇的锁骨内，穿出皮肉

“怀念，但不是自己”

伊雅菇微微瞥向海帕，这副铁链，自己也曾使用过，但这不是自己的，也不是对自己使用的

“我不会束手就擒的，也请你稍微对我这个过来人，温柔一些”

“抱歉”

海帕一拳打在伊雅菇的腹部，为她套上斑驳的刑具

布满小孔的铁护腰，大概只有针孔大小，事实上这也正是为此准备的

又一副锁钩飞来，深深刺透

极刑之道，并非虚妄，自我审判，才是正果

每一任虚妄之主，又何尝不是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呢

两轮钩索，不过是初代人的狭隘所想，将受刑人吊起，算是幸福

“海帕，想好你的刑具了么？某一天用在你自己身上，会不会忽感痛苦”

虚妄，是不会得到他人苦楚，也不会因此快乐

“好了，交换吧”

海帕走到女人面前，黄白红三色的主教袍服，以及胸前和冠冕上的十字架深邃吞没着光芒

“噢？这是什么？别告诉我你打算用这个？”

“就是这个”

海帕举起权杖，顶端镶嵌着幽紫色的宝珠

伊雅菇见到这东西又没忍住大笑起来：“你不会是要给我吞下去吧哈哈哈哈哈！！！”

“肉体的疼痛，总会因为需要把握而突破临界点，我想要的，是净化”

“净化？你以为你是哪座山里庙里的法师吗哈哈哈哈哈哈！！！”

伊雅菇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管用尽的口红

“海帕，你也许能做对，但你毕竟太年轻了，我存在的时代，不是你所能够想象的”

“伊雅菇，你也许没错，你也许看到的更多，但想象，一定是在突破中突破的”

“「开始」”

海帕没有行动，只是看着伊雅菇将那形同口红的东西在自己衣服上刮来刮去

袍服被腐蚀，身体也一点一点发红发紫，沸腾般鼓泡

“你一点也不虚妄，你的生活也是如此，你这家伙！干脆叫绝望之主算了吧啦”

疼痛，唯一的优点，让我冷静安心

“年轻人噢，希望是不会降临在我们身上的，年岁让我们失去动力，男人，女人，友人，仇人，除了在你眼睛里，其他所有人都不会一注到底，你的偏执，在期望什么，还想着阖家美满的骗局，任由可怜虫的悲剧转移在自己，想想吧，除了我们这些死人，谁还在意你，谁还真心实意接纳你”

女人的语气重归平淡

“每一日每一月，你也受够了看够了如此多的目的性吧，你看透了那些虚伪面孔下的真相了么，你是九月，将来的第十一相，你不会是最后一个，那你不想做最后一个么，虚妄的世界从来不乏清醒，一个人的虚妄是虚妄，三界的虚妄也是虚妄，你那双红色的眼睛，能看得透吗，怀疑，猜疑，从来不是用来对付自己的，每个人都有被发掘的能力还在潜藏，你既然如此聪明，为什么不信命运，为什么不信自己”

海帕眼中血红散去，隐入黑暗

“知道了”

举起只剩白骨的手臂，权杖缓缓指向伊雅菇的眉心

暗星紫色的宝珠迸发纯白的光芒

“里奥，吃吧”

“嚯嚯？你还真就喜欢死人咯？那你的小伙伴吃饱了，你怎么办”

“复活”

“噢？被选中的是你，可不是死人，你倒聪明，如果真的可能复活，那你又得到了什么？行刑前还要表演合体么”

天空黑暗

“又是新的一天”

对于伊雅菇，这棺内的世界，虽然不由她控制，但作为单独为她灵魂所存放的地方，她对这地方的变化已经烂熟于心，作为上一任的虚妄之主，她已经离开了很久很久

“最后，再听我说一句吧”

伊雅菇脸上挂上一抹淡淡的深望，合上睫眉：

“Je pense， donc je suis”

这古代语言，海帕在教会中学习过，即便翻译过来，也是妇孺皆知的道理

“感谢你的教诲”

“海帕，这是，真言术，感谢你能听进去，不要放弃哟”

海帕愣了愣，但，真言术，在古代的确是很善用的法术，就如同武者最基本的威压和幻术师的精神控制一样，考量单方面的的高低比较

海帕只是听说过这等法术，但想不到，居然自己也会被这种咒言缠身

伊雅菇的魂魄化作几道白色流光钻入了宝珠内，成为了海帕复活里奥的一道关键

海畔的黑暗逐渐被远方天际的亮光取代，这里的黑夜，远远比外边散去得快

地面出现一口被打开的棺材，是朴素简单的木头

这，变成了海帕的所有物

他想着自己应该离开了

躺入，棺盖自动合上

再睁开眼，自己已经不在里面了，也不在自己想象中的外面，而是白茫茫一片天地

自己身上的主教服，完好无损，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好像一片虚无

……

巴尔扎克省

精灵严备省

精灵失去了在这片土地自治的权利

同时，他们还要抵御东边的侵扰

“炮声从八点到现在足足五个小时一直没有停下”

说话的精灵男人叫做雨祷，是曾经精灵军的中将司令，如今巴尔扎克严备军的总司令

严备军，是李明成总统下令整合的三军部队，白军，中央军，精灵军的武装整备，旨在严理治安，抵御外敌

“雨司令，不要那么悲观，今天是阴天，他们还认不出我们的哨眼”

加菲尔德向着屏幕说道

加菲尔德是巴尔扎克统计部部长，这是统计局在联邦的第一次扩立，以前的统计局是国防部的下属单位

加菲尔德，是如今联邦职位最高的精灵，是省级的部长

他向卡尔加隆申请了这件差事，失去了以前的职务和待遇，只为换来李明成的信任

至少，他从内心就是十足的「李派」

另有一批人，他们一直是联邦的维持者，同时对凯德里克的「民主联邦」统治深信不疑，同样在联邦内身居高位，却并没有被李明成清算

或许这算不上什么错误

「凯派」总这么想，李明成也正是如此想的，白鸽传传信就是立功

联邦内部已经分化派系了，但目前总统对此似乎无动于衷，任由他们拉帮结派

明目上，那依旧是一片和谐

暗地里，暗流交涌人人陷于其中

似乎只有跟同僚在一起，才能给予自己真正的安心

加菲尔德手上管理着剩余的统计部队

联邦黑白星旗，带着精灵图案飘扬在这片天空

“部长，现在是发起进攻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