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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非有意停留,而是座下的马儿不听使唤。
他越是勒紧缰绳,马儿越不配合,反倒奋力挣扎,昂了头左右摆动,眼看着就要将他甩下马背。
上马容易,下马难。
几个侍卫扑向马头,试图将疯马摁住。
不由人方寸大乱,忙弃了坐骑,飞身上前,一手揽他入怀,一手轻击了马头,待马儿稍有游离,把握好时机,一个旋身,脱离马背,扶了他落地。
正待开口询问,他却又将我往外一推,“寒嫣然,你不用管我。”
我失神站定。
周子言,你竟嫌弃我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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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匹马,你当我不存在。
为你的师父师娘,你当我不存在。
为你的爹娘,你当我不存在。
如今为了丁雷,你也能当我不存在。
寒嫣然,你置我于何地?”
他连珠炮一般发出灵魂拷问,既愤懑、委屈,还有哀伤。
积攒已久的怨气,到底在这一刻爆发。
“我在你这里,永远排在最后。
无论我做了多少,你全不在意。
说不回来就不回来,说要走,一时片刻都不能等。
不管我是否担心,不在意我有没有害怕,至于我能不能向父王朝臣交代,我母后的体面威仪是否有损,你统统不放在眼里。
在做决定之前,你可曾有分毫想过我?
你,眼里心里哪里还有我周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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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不是这样的。周子言,你讲点理好不好,我并非如此!“
我的声音也立刻大了起来,全然不顾已经奔至眼前的众人。
“我的爹娘走了,我的师父师娘也走了,我的至亲都惨死在别人的屠刀之下,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悲伤之下,我忽然也有了愤怒:“周子言,周世子,你承诺过我的,以你南国的一国之力站在我身后,现在,你的兵马呢?他们在哪儿?”
“我失信于你。”他满目无奈和悲凉,“我没有兵马。我也借不到兵马。寒嫣然,我没有用!你待如何?”
话落,他纵身跃上马背,扬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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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在当场。
南国不肯出兵?
看我寒家落势,就要袖手旁观?
满腔的期望落空,我气得捶胸顿足。
好半晌,恢复沉稳,推开走向我的二哥,怒起向子言追去。
周子言,不给我一个交代,你走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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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半个时辰,我便追至子言身后。
待要开口责问,却在第一时间觉出不妥。
他人虽在马上,呼吸却异样急促,近前一看,脸上悲愤之色浓郁,竟似凝滞。
我惊骇莫名。
飞身跃上了他的马匹,拽住他挥动马鞭的左臂,他竟如同一个牵线的木偶,完全任由我摆布。
忍住惊骇,我一个急旋,抱了他落地。
放下心头的百般滋味,轻揉他前胸,低语轻唤,“子言,是我,嫣然。”
众人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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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瞬息之后,他气若游丝,长长地吐出心中郁积,徒留一缕回魂睁眼。
当他重新看向我时,眼里的迷离和茫然,看得人心头一阵翻涌,口鼻酸涩。
怔怔半晌,忍泪默声,回头看着跪了一地齐齐整整的侍卫。
不远处,二哥对着我又是一阵轻轻摇头。
“你们都先退下吧。”我开了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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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了他在一棵大树前坐稳,拉住他冰凉的双手,用力搓揉,待他气血恢复,我柔声对他说:“子言,大敌当前,我们都先平心静气吧。”
“嫣然,”他的鼻息仍是急促,好一会儿,平定了心气,“我知道你难过,恨自己没法分担,没想到……我一介世子,竟然无能至此……”
他低垂了头颅,既懊丧又难受,声音凝噎,“空口许下的承诺,到底是无法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