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官道上马车疾行。
厉明枝的身体还没好利索,所以商时初便让她在车舆最里面的小榻上休息,而他则拽着尔风在外间的软靠上坐着闲聊。
突然间,原本陷入沉睡的厉明枝骤然睁开双眸,在意识还未清醒时,心脏传来灼烧般的疼,似烈火烹油,摧心剖肝。
“啊……”
她痛呼出声,双手按住心口,整个人都蜷缩起来,疼得死去活来。
琉璃最先发现她的异样,连忙问道:“怎么了?”
“疼……”此时,她已经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抖若筛糠,“我好疼…琉璃。”
“我帮你看看,小主人你别怕。”琉璃的声音带着慌张。
昏暗的车厢内,安静地躺在她身侧的琉璃玉簪突然流光乍现,恍若星辰璀璨,让这方寸之地忽地亮了起来。
然而只有短短一瞬。
簪子周身的盈盈流光集中在一处,化为千丝万缕的细丝一点点地没入厉明枝的心脏,还有她胸前骤然亮起来的火焰印记处。
片刻后,厉明枝耳边响起琉璃的声音。
“奇怪,小主人我方才仔细探了你的心脉还有识海灵台,并无任何异样啊,”琉璃很是疑惑。
“……那我为何心脏这么疼,好像、好像被火一直烧着……”
厉明枝勉强撑起身体,咬着牙,为了强行忍着这股疼痛,唇瓣已被她咬出了血。
琉璃急得不行,又一时找不到根源,只能暂时用自己的灵力替她压制这股痛感。
“除了烈火焚身之痛,你可还有别的感觉?”琉璃问道。
厉明枝眉心紧皱,她再也支撑不住,瘫在小榻上大口喘着气:“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被夺走了!”
话音未落,更加强烈的痛感再次向她席卷而来。
咚——
手臂狠狠地砸向车壁,她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了。
与此同时,坐在外间的两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商时初率先拉开小隔栏,眼睛瞥到厉明枝痛苦到扭曲的脸,大惊失色。
“丫头你怎么了?”
他赶紧过去把她扶起来,并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抬手探了下她额上的温度。
“怎么这么热?”商时初皱眉,他注意到厉明枝的手紧紧揪着心口处的衣服,又在她耳边说道,“小丫头,你要是心脏疼就点点头。”
说罢,就看见厉明枝轻微点了下头。
商时初一手抱着她,一手捉住她的手腕,仔细切脉。可厉明枝的脉象却让他眉间褶皱越来越深。
“你的脉象怎么如此凌乱?”
正琢磨怎么替她止疼的时候,商时初无意间瞥到她胸前正微微发烫的火焰印记上,动作顿时一僵,而后,他满眼复杂地重新望着厉明枝,心底蔓延上一丝苦涩。
“……怎会是你?”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到连靠在他胸膛上的厉明枝都未听清。
虽然还未确定,但此时商时初心里已经有了别的猜测,他缓缓地舒了口气,沉声唤来尔风。吩咐他把左边角落里的小柜子打开,把里面一个黑色的小瓷瓶拿过来。
接过瓷瓶,商时初让尔风扶着已经昏厥的厉明枝,从瓶子里倒出一粒药丸喂给厉明枝。
尔风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小声问道:“王爷,这是什么?小郡主吃了就能好一些吗?”
商时初将瓷瓶重新封好,又扶着厉明枝躺在小榻上,眉目低垂,盯着她唇上的血迹,不知在想着什么。
“王爷?”见他好似没听见,尔风提高了些许音量,又问了一遍。
“是本王自己配的药罢了,保命的。”他回答的有些敷衍,转眼他又回过头对尔风说道,“你让景莘天亮后在前面的镇子停下,我等会给你列个单子,你找几个人一块去把单子上的东西买回来,记得辰时二刻前一定要把东西带回来。”
“奴婢记下了……不过,看小郡主这情况,难道不应该加快速度,尽早赶回上京吗?”尔风把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商时初伸手撩开车窗上的帷帘,透过车窗冷眼望着远处的墨色天穹。
须臾,他的眼中生了丝讥笑。
“来不及的,”他倏地放下帷帘,转头扫了尔风一眼,“若是那样,你家殿下心心念念的小郡主可就活不成了。”
闻言,尔风呼吸一顿,心里乱成了一团:“那、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