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嘴唇颤抖,不忍道:“……最多不过三日。”
商越的心重重沉下。
绝望在寂静的空气中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商越,周燮,济城郡守还有满城百姓都溺毙其中。
冗长的沉默里,商越率先开口。
“走。”
周燮一愣:“去哪儿啊殿下?”
商越没在回答他,向自己的住处走去,束起长发,握紧银弓。一双眸看向外面,寒风呼啸,山雨欲来,他慢慢地挺直脊背,眉眼间满是坚定。
“孤,乃是大胤皇长子商越,若要动这城中百姓,就先从孤的尸骨上踏过去。”
他走出来,站在周燮和郡守的身后,在他们转过身的时候,向他们躬身作揖。
“还请二位同孤一起,去守城,去护民。”
“去杀出一个济城和大胤的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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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商越将城中百姓和士兵聚于一处。
不过他们显然已经听到了风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慌乱不堪,人声嘈杂。
商越立于中央,平静地启唇:“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北漓背信弃义,狼子野心,围困济城。各位百姓都是父母之爱子,想要活命也是人之常情,若有要走的,孤绝不阻拦,但……”
他看向人群,音量略微提高:“若不想走的,就拿起长刀,和孤一起抵御外敌,守护我们自己的家园。”
“直到……”商越略微一顿,单手举起佩剑,掷地有声,“直到战至最后一刻!”
说罢,原本还悉悉索索的人群,鸦雀无声。百姓面面相觑,最后他们将目光落在商越的身上。
害怕、担忧、质疑充斥在每个人的眼睛里。
商越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们在想,他这个所谓的皇长子真的能肩挑大梁,解救被围困的济城吗?
在长久的静默里,自拥挤的人潮中传来一声声木棍墩地的闷响。
纷扰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济城大儒杨老太爷由远及近,迈着蹒跚的步子义无反顾的缓缓走向商越。
他的身后,是杨家子孙,是他的门生。
商越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杨老太爷佝偻的脊背似济城外连绵的山脉,是将无数秉持文人风骨的高山连接的蜿蜒河曲。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诸位!”杨老太爷朝商越躬身作揖后,转身看向面前的济城百姓,“老朽知道你们的想法,老朽原本也有同样的想法,但——”
“这个人是我们大胤的皇长子,是大胤未来的天子,现在他和我们一样被困济城,可他没有逃,没有弃我们于不顾!这个人明明有上京的安稳富贵窝可享,可他却为了我们留在这里守城,守护他的子民!”
“诸位,我们并不是因为皇长子而守城的,我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杨老太爷年逾八十,可是说出的话铿锵有力,“我们应为有这样爱护子民的皇长子而骄傲,如今外敌入侵,与其苟且偷生,朝不保夕,看着自己几代积累的家园被摧毁,不如放手一搏!就算战死,我们也死得其所,死的轰轰烈烈!”
“诸位——”
杨老太爷拱手俯身,声如洪钟:“君子死节,守城乃是大义!”
霎时间,有隐隐酸涩涌上商越的眼眶。
下一瞬,满城的人齐齐向商越他们聚拢而来。
商越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苍生为贵的意义 。
在与各位将领简单的商议过作战方案后,他再次登上城楼,放眼望去,北漓大军的旌旗已经飘在半空中,猎猎作响。
城墙之上,寒风席卷,旌旗蔽空。
城墙之下,数万敌军,蓄势待发。
这一战,是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