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王府正门停下，管家立刻迎上来，伸出的手还未碰到息宁，就被楚君笙挡下。

小心翼翼地哄着她下车，脚还未沾地，便被他一把抱起，向王府内走去，独留管家在风中老泪纵横，咱家大将军终于铁树开花了。

突来的凉风令息宁打了个寒颤，扭了扭身子，惊得楚君笙又收紧几分手臂，怕她摔下去。息宁张开双臂，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最终环上了楚君笙的脖颈，脸也往热处贴近了几分。

“楚君笙……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月中三十日，无夜不相思。”

明明不是一句诗，从她的口中呢喃而出，却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琥珀月色，两人一影，不知是谁动了情。

六月初八，清宁城热闹非凡，比年节更胜三分，只因今日是城中最大的红楼——如梦楼花魁选秀的大日子，城里城外的人都赶来凑个热闹，毕竟这样的大场面近百年来可是头一遭。

息宁提前三日便带着青苁住进了如梦楼，消息往来都通过后厨的小厮与青苁传递，再告知于她。

“大将军已至玉兰间，按计划行事。”

“嗯。”

息宁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袭红衣半点朱唇，额间梅花点点颇有异域风情。女儿家一生着红衣的次数屈指可数，若为人妾室，更是与红衣无缘。没想到自己此生第一次红妆，竟在此时。

屋外擢选已经开始，琴瑟起，鼓乐和，真是一番好光景，每位姑娘都使出浑身解数以在今夜博得头筹，得贵人相中，飞上枝头做凤凰。

钰公子遣身边的丫鬟来请压轴出演的“灵犀”姑娘往后台准备。

“走吧。”

息宁戴上金流苏所制面纱，媚眼如丝。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最后一位压轴出场的，是我们的‘灵犀’姑娘。”

妈妈话音刚落，琵琶声起，姑娘清灵的声音似耳畔低吟。在场众人闻声不见人，开始议论纷纷，忽见两条红纱从天而降，一红衣女子弹着琵琶缓缓而落，一双玉足金链环绕，轻轻踏在每个人的心里。

众人惊叹于眼前美景，白玉肌肤，细柳腰身，露出的半张脸上，一双眼睛极尽妩媚却不欲望，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罢。

玉兰间，大将军从息宁出现的那一刻便盯紧了她，红色衬得她肌肤赛雪，明艳张扬，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看到众人为她鼓掌，为她痴迷，楚君笙没来由得心里烦躁，想要冲上台去将她带走，藏起来，再也不要别人看到她的美。但理智拉住了他。

一曲结束，纱幕落下，姑娘已悄然退场。

众人缓过神来，口中叫着灵犀的名字，要求她再来上一曲，场面一度控制不住。好在妈妈也是身经百战的，趁着热度让大家投选今夜的花魁，最终选中者，将再次出场为大家表演一曲。

毫无疑问，今夜的花魁是灵犀姑娘，也只能是灵犀姑娘。

千呼万唤始出来，灵犀怀抱白玉琵琶，戴着银丝面纱，乘船而来。更换轻纱白裙的她站在船头，如水莲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一如错落于凡间的精灵。她在吟唱，声调婉转悠扬，大珠小珠落玉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