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用说了。”他看着我,“你知道吗,忍儿原本要跟我们一起来的,说是放心不下你,但大哥他们始终没让他出家门,其实他说得也很对,眼下是南晋风雨飘摇,不难保之后的梁燕不会走上与南晋一模一样的路......”
我闭上眼睛,这几日的梦里一直遇见河阳,起初我还不明白她为何此时选择出现在我的梦里,或许她也知道,我要替她报仇了。
梁燕都城只在之前越冲之跟我叙述的玲珑往事里提到,那时候的师祖心中究竟是怎么样的,看见家人们倒在血泊里,看见自己的亲人为了至高无上的权位,不惜痛下杀手,一夜之间一无所有,失去亲人又失去爱人,此时我脑中有个疯狂的想法,“箫元亨,我想杀了李竟钰。”
如今所有的悲剧都是这个人造成的,箫元亨自然知道我心中如何想,“十娘,姑姑刚刚说过,不可轻举妄动,李行胥没有回来,想来是姑姑为了你们的安全,把他交了出去,原本是把两个皇室子弟都控制在我们手里,现在,只有一个,还被你废去武功。”
“那又如何?不及他们对我做的所有事,我的阿娘倒在血泊里,是,我是不喜欢秦家,可他们也是无辜之人!”想起刚才李启之的那副嘴脸,从未觉得自己错了,他们觉得争权夺利是常事,是皇室无可避免的争斗,从不去想天下人过得如何,甚至觉得他们拜长生娘娘是应该的,他们就该臣服在他们的脚下为奴,捏在手心的蚂蚁,随便处理就好了。
我瞧着元亨,眼神倒是比在元州时成熟了许多,“记得我第一次见你,还是个愣头青,不过现在想来,三殿下的愣头青只是装给那时的我看的对吗?”
“是,也不是。在船上说忍儿想你这件事不是假的,主要是那时候你刚从山上下来又碰上秦家灭门之事,即便经历这许多,不难看出,你心底还是单纯柔软,所以,这副愣头青的面目来见你,最合适了。”
他微微一笑,突然把手伸了过来,“借你个肩膀靠靠,不要多想了。”
“不用了,”我轻轻推开他,又见外面天色已亮,便索性从地上站起打开门,门外鸟声嘹亮,枝头上挂着淡淡春色,好生有趣,望着鸟儿在枝头上跳跃着,心里不免感到一阵抒怀。
人生几何如长河奔波入海不复回,还有什么比眼下的片刻宁静更为重要的呢?
正陶醉在这美好之中,门外突然一阵忙乱之声,箫元亨立马持剑站在我身旁,“城里的骚乱还未平息吗?”想起之前还有那三百多人在京城里疯狂弑人之事,也警戒起来,双双走向院门边,见斜对面李伯他们的院子院门紧闭,我们俩干脆越上高处细细观望究竟是什么情况。
只见那街上闪过几队人马,上面带着是南晋边军的旗帜,我们又慢慢向着主街移动着,空无一人的街上此时扬起尘土,我们蒙着面罩,趴在屋檐之后,底下就是边军经过之地,“这么急?”
“想来是宫里有什么情况?”我转头看向箫元亨,他亦是点头认可,我们施展轻功跟上其中一队远远看着,他们果然从正门进到宫城里面,此时我抬眼看向宫城之上的城楼,“元亨,你瞧宫门上值守禁军!”
值守的禁军横七竖八的倒在上面,身上不少已然中箭,我们都感觉不大妙,元亨怕我又轻举妄动,“先回去,找姑姑他们商议,可能要与暗军提前校对一下计划了。”
当下决定返回院中,叫起所有人,老宋和老白显然是一整夜没合眼,“宫里有动作了?”
“南晋边军的旗帜出现在京城,轮值的禁军看样子凶多吉少.....老宋,提前通知夜缕罗准备行动,三日过后,里应外合一起攻入宫城!”老宋见大事落定立刻回到屋里装扮,“这里附近还有一条密道,直接通到城外,殿下,三日之后,军号为令!”说罢整理行装匆匆离开了。
终于,这一条终于到了来了,越冲之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行了,回去休息吧。”
“不想睡觉。”心中大石落地,反倒睡不着了,“道观那边呢?”
“李竟钰?放心,他此时已经在宫里面了,这位南晋陛下的心思,不过如此。”她笑着,“之前见他的时候没那么魔怔,不过上次见他,倒是真有长生风范了。”
“师父,我对他们所说的长生娘娘,有些好奇.......”且李伯与李竟钰之间颇有渊源,于是我跟越冲之说了李伯之事,“他啊,我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从昨晚行事看来,显然南晋宫城不是第一次进入了,而且李行胥喊她祁和郡主,之前在元州总兵府书架上看到过一册小说,上面记载了关于她的故事,越冲之见我一脸疑惑,知道是什么事,却也不解答,只是说:“等一切了结之后,你会知道的。”
这时候斜对面的院子门开了,李伯从里面缓缓走向我们这边,“宫里出了什么事?”
“南晋边军出现在宫城之中,老人家,李竟钰此时身在宫城之内,你想不想杀了他?”越冲之一脸明白,李伯沉默片刻,“你有办法把我送进里面吗?”
“找他直接对质啊?我奉劝您一句,还是算了吧。”
“为何?”
“你觉得呢?”
李伯朝着众人淡然一笑,“请给我一个能够杀了李竟钰的机会。”语气越发坚定不容置疑,“我被他关了十几年,总要报仇。”
他说完这话,便看向了茫茫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