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外已是黑云摧城,风刀霜剑之气弥漫南晋每寸土地之上,京城大街上空无一人,饶是暖暖春风也透不进这高高的宫墙,森严宫门之内,无人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
老宋已经去城外调配梁燕暗军与赶来的五万多人,在陆甲与凤仪之间构筑一道防线,待南晋宫廷一旦出现任何问题,先锋三千骑兵先行赶来支援,箫元亨与我说,城里的暗军埋伏了一千人左右,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现。
李伯与李启之暂时住在一个院子,里外找了暗军严密看守,我们几个找了另外一个院子,将有关于排兵布阵,几张地图被摊开在屋子里面,越冲之站在地图之上,用剑比划着上面城镇,我就坐在旁边看着眼前这两人还能气定神闲的交换意见,而我什么话也插不上,以为跟着他们自己脑子能够放松一下,但有的时候跟不上亦是种疲累。
听他们讨论着南晋京城最坏的情况,“姑姑,在我们进京之后,老宋立刻找了暗军兄弟把密道图册分别抄录发给城内城外的兄弟们,他们沿着图册上的记载确实找到不少密道,也都分别打探清楚城内有那些可以隐藏之地,不过,有一支三天前派出去,到现在也没回音......”
“三天前?”越冲之手上的剑突然停下,“怎么现在才报上来?”
“已经派人去追了,算着时间,用过午饭之后,会有结果。”箫元亨收敛了神色,“若是午后还未能有个结果,我与元墨就走一趟。”
“嗯,也好,你们自己当心。”他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门,想必是又去布置接下去的任务,“喂?你好像很闲啊?”
“不是,我本来也对行兵布阵也不了解,你们都是学过不少古籍书册且上过沙场之人,再说了,我来京城这些天也没闲着啊,跑腿的事都是我在干......”将这些话一股脑儿的说给她听,好歹能表明自己不是个废物。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那晚赶去救你,你怎么死的不知道。”她指尖闪动,剑已收入鞘中,“用过午饭,等他们消息,若是等来确切消息,我们就走一趟道观。”
“带上李伯他们吗?”
“你倒提醒我了,该去看看那位李伯,问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们走一趟,让他亲眼看看如今的李竟钰是什么样子?”她端起茶,闻了一遍茶香,“凤仪茶叶真是不错,喝进去唇齿留香。”我早就习惯了她没头没脑的话语,外面难得飞过一只顽皮花雀,它们也能感受到城里无比压抑的气氛,也想着如何能在大战中得以生存吧?
门口响起一阵骚动,暗军兄弟身上带着尘土,脸色显着无数疲惫,眼神倒是透亮,见到越冲之立刻拍去身上污秽,在门外敛了神色向她行了大礼。
“回禀郡主,刚在回来途中遇上三殿下他们,他们让我们先回来告知,我们发现了一条能够通向西郊皇陵的密道,又在密道里遇上长公主的军队,看样子他们已经埋伏到宫城里了。”
“李宴符手倒是快。”她又站起看向地上的图纸,“你随我去道观,带上李伯,至于小殿下,你想如何处置?”
“暂时不动他。”脑子不自觉地被推了一下,她要我给出意见,如今情况,只能先不动李启之,再行考虑其他。
越冲之一直看着我的神色有无任何变化,“本以为你会不忍心,不过那日见你出手,倒是很像师祖.......”
“或许吧,血海深仇大都类似。”视线看向门外景色,不知咋怎的想起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恍若隔世,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止,天地之间的循环如同一双无形大手,人身在其中无非是渺小蚍蜉,只需要轻轻一扫就可全部抹去。
闭上眼,心中空荡毫无一物,忽的想起心法最后一句,“无尘埃,无所碍,无牵挂,莫留恋。”到处看到此处只觉得是师祖最后真的做到了,没想到再想起,只怕最后这一句连师祖也没有做成,只写了这一句,用来告慰自己一生。
“你呀,别想太多,待会儿随我出门,记得带上该带的。”她站在我身边,“无论什么样的时刻都会过去,都会成为你,所以,莫要纠结。”说完这句她翩然离去,只留我一人呆呆站在房间里。
宫墙之内,禁军尸体还未来得及处理,李宴符与岳山在仪阳殿内对峙着,连李行胥都退了出来,身后偌大的宫中空地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旗帜上竖着的是先帝徽号,长公主以先帝宗室的身份起事,所有的宫殿关隘全部已被占领,禁军退守至大殿以及其他妃嫔所住宫殿,门外的这些人就等长公主一声令下,就杀掉所有人。
“李宴符,你当真要如此?”岳山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疯癫?不惜为了自己的权势要把这些人全部送上死路?”
“他们不无辜!岳山!这么多年,你居然还不明白?”年少时的志向,从未磨灭,看到自己的父皇与母后惨死在座宫殿里,又是遭到凌辱,与李竟钰有了不共戴天之仇,多年积怨,她发了疯,天下人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理所当然!应当如此!此时她的心里只有这样的想法,多年经营,手下军队早就比李竟钰去探听之时要多上许多,这些年她苦苦谋划一切,以权谋之力一手遮天,李玉寒也被她擒获拿来,此时已经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