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文当场心就凉了半截,高举的手更是僵在了半空。
野猪怪物在最开始被小小地转移了一下注意力后,也重新将目光转向赫尔文。
这次的距离足够近,赫尔文都能看到它那双黑褐色的眼睛里满到快要溢出来的进食渴望——这头野猪估计饿了有段时间了。
赫尔文有些无奈地放下手臂,另一只手紧攥着那块石头,打算趁着这头怪物还没彻底回过神来的功夫先行冲出去给它来下狠的。
他脚下用力,整个人直接弹射起来,将石头的尖端向着怪物的眼睛狠狠刺了过去。
但他还是低估了脚下泥泞的湿滑,他那沾满泥巴的脚掌直接向后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那块石头也向下一歪,不偏不倚地刺在了那几根锋利的獠牙之上。
石头被震的脱手而飞,像是流星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远处的草丛里。
那头野猪怪物被赫尔文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它往后退了几步,盯着赫尔文哼哧哼哧地喘着气,像是在奇怪为什么一顿晚餐还敢反抗。
然后它就也脚下用力,向着赫尔文直冲过来。
“完了。”赫尔文趴在地上盯着它,心里顿时有了种万念俱灰之感。
这怪物的体重简直难以想象,从自己身上踩过去能留下点全尸都算他运气好。
“妈妈!快!就在那儿!”
就在赫尔文的脑子里来回跑走马灯的时候,那个女孩的声音竟然再次响了起来。
远处忽然亮起了一片淡金色的光芒,赫尔文只能看清那似乎是几个互相嵌套的圆环,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火球就从那里向着这边直冲而至,并且准确地落在了那如山般的野猪身上,将这头怪物当场轰了个猪仰猪翻。
下一秒,那些火焰就像是被加了什么催化剂一样瞬间膨胀,直接将野猪怪物整个吞噬。
赫尔文瞪着眼睛盯着那些即使在暴雨中也未曾熄灭的火焰,又看了看远处正向他这边跑过来的两道人影,终于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一件事——自己这怕不是穿越到某个充满魔法的异世界了……
“喂!你没事吧?”
在他愣神的时候,那两道人影也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走在前边的女孩摘下斗篷盖在他身上,又俯下身子一脸关切地望着他,那一抹鲜艳的红发在雷电的照耀下分外显眼。
看到赫尔文还是有点没缓过来,女孩也简短地介绍了几句:“我叫凡妮莎,是附近那个秩序教会的成员,这是我妈妈罗薇娜,她是教会的大祭司。”她说着指了指身后。
另一个人此时也从雨幕中走了出来,那是一个面容温和的女人,和凡妮莎一样拥有着一头红褐色的长发。
注意到赫尔文的视线,女人笑了笑,撑开斗篷盖在自己女儿的身上,然后也俯下身子,将手搭在了赫尔文那布满划痕的腿上。
晶莹的绿色光芒在她的掌心逐渐亮起,赫尔文身上的伤口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没过多久,他的皮肤就重新变得光洁白嫩。
“你叫什么名字?”罗薇娜突然问。
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是春日暖阳,在这个冰冷的暴雨天里显得如此特别。
“赫……赫尔文……”赫尔文小声回应着。
他的名字用这种特殊的语言念起来倒也并不违和。
“你的家人呢?”罗薇娜又问。
“都……没了。”赫尔文的声音有些低落。
在穿越到这里前,他那个没谱的老爹在他三个月大时就对他不管不顾,每天出去花天酒地,妈妈坚持着离婚后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但在几年前也因病离世,家人这东西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挺久远的词了。
“啊……真可怜……”旁边的凡妮莎听着有些于心不忍,“看你的样子才七八岁大吧,这么小就失去了家人……”
“啊?”赫尔文有些发懵。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突然发现这双手貌似有点袖珍,左手的掌心靠下还有一个挺新的小疤痕,那是他小时候一个不小心飞扑到一堆碎玻璃上划出来的。
自己穿越过来后竟然回到了八岁时的体型!
“是啊,”罗薇娜也点点头,“赫尔文,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要不要跟我们回家?虽然现在秩序教会只剩下我和凡妮莎两个成员,但多少也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而且,如果凡妮莎有个弟弟,她估计会非常开心的,对吧?”她说着瞄了凡妮莎一眼。
凡妮莎立刻兴奋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赫尔文看着这一对母女,心里全都是疑惑。
自己这身份完全不明,她们竟然就直接愿意把自己带回家收养?该说她们是太善良了么?
不过很快赫尔文就重新注意到旁边那仍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以及火焰之中那已经停止哀嚎,彻底变成一坨烤猪肉的怪物,心中顿时感觉罗薇娜敢这么干大概率是因为对她自己的实力挺有自信。
“……嗯,我愿意。”赫尔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主要是他现在貌似也没什么其他选择。
“好!那我们这就回去吧!”凡妮莎一边开心地笑着站起身来,一边从腰后摸出一把砍刀兴冲冲地走向了那坨巨大的烤猪肉,“虽然现在都快凌晨两点了,但稍微吃点夜宵庆祝一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赫尔文,你能动了吗?来帮我一起切肉吧!”
“哦……哦……”
赫尔文盯着那把砍刀一阵惶恐,赶紧爬起来向着那边跑了过去——他身上的疲惫感已经在罗薇娜治疗魔法的帮助下彻底消失了。
罗薇娜轻轻挥了挥手,那些火焰“嘭”的一声直接消散,然后这位温婉的红发女士便在后边一脸欣慰地看着两个小孩子冒着大雨,奋力切割着那些火候正好的猪肉。
他们好像谁都没想着打个伞什么的。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