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逼我再变这鬼样。估计变完这次,平时要多个羊角了。”
“这碍事的羊鞭,害我生不出儿子。”
石任此刻眼神猩红,羊鞭乱甩,伸头一口撕咬在紫金杵那肉感十足的身体上,撕下一块血肉,鲜血淋漓。
眼见紫金杵落了下风,赵雀也顾不得多想,两个蹄子并拢,强行握着雁翎刀直冲石任脊背而去。
刀入血肉,如布帛破裂。
石任仰天咩叫,叫声痛极了,转头看向赵雀,面容满是血污与狠辣。他前额一顶,双眼直视赵雀,两个硕大的羊角眼见就要洞穿他,钻出两个窟窿来。
“咩”
如此叫着,羊角临近赵雀喉咙,他能感觉到脆弱的喉管已经隐隐发抖,石任猛然停住了。
他猩红的羊眼里满是恐怖与骇然,盯着赵雀,仿佛站在面前的赵雀如同某种降世的神祇,让他原本不顾一切的行动停滞了,呆若木鸡。
赵雀不知他发生了何事,只是两蹄把住他的一只羊角,狠狠向下一凿。一旁的紫金杵也从吃痛里反应过来,猛地用全身扎向石任。
石任没了动静,全身被流着血的紫金杵贯穿。它挺直了身子,穿着没了气瘫软下去的石任,就像一串腌制好的肉串。
羊肉串。
紫金杵仿佛泻火一般,死命地将石任的尸体摔向地上,再串起来,再砸,直到他全身骨骼尽碎,瘫软成肉泥。
赵雀想起了夹在馒头里的肉饼。
“好了,差不多了。”
赵雀歇了几口气,起身制止仿佛发了疯的紫金杵。它却不去理会,只一个劲地如人一般泄愤。
不去管他,赵雀僵硬地扭了扭身子,发现自己腰间的白绒毛已经少了许多。
看来变羊的迹象在逐渐消失。
赵雀宽了些心,若是真成了羊,不知该怎么向心上人交代。握了握腰间香包,发觉蹄子也变回人手了。
不知何时紫金杵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的肉饼和香灰血迹。他收拾收拾,巡视了一番屋子内的藏货。
找到的东西不多。
一本叫《大义母经》的佛经,满篇晦涩。
一条佛珠手串,从石任的那摊肉泥里发现的,亮得惊人,而且毫发无损,硬得也惊人,赵雀将其挂在了左手。
挂在墙上的无头佛画像,画像上歪七扭八用墨写着“生民苦为鱼羊,羊鱼苦为生民。”
就是全部,不知道这些东西与白莲教有何关系。先不多作考虑,画像不大,卷起来与佛经一起,统统装进了怀里。
啊~
院子里传来了许多骇人的叫喊声,夹杂着些许的羊叫。人喊羊嘶,好不吵嚷,赵雀将几个得来的玩意同那木宫鼓一起收入包袱,出门去看。
羊圈里的羊已经乱作一团,各个嚎叫着瘫在地上抽搐,每一只身上都不同程度的表现出人化的迹象。
诡异的人化。
这边的几只长出了两个人手,但四蹄还在,如同一只溺水扑腾着腿的蟑螂。那边的几只一条脊柱直直从羊身上贯穿而出,人的内脏在挂在那几条血色森然的脊骨上。
他们从羊,变了人,但不是变回人。
就连那被挂在木十字上的被除去内脏的羊骸也长出了几个小腿,剥了皮的跟腱肌肉遒劲发达。结合着各种哭喊声,人和羊的肉体如同女娲造物时放错了位置,血肉相互纠缠,骨皮相互粘结,如同造物者最残忍的玩笑,骇人而惊悚。
“救救我。”
一只母羊伸出蹄子努力去够眼前的赵雀,羊乳房沉甸甸,她的背上挂着一个老年男人无力的枯尸,干瘪极了。人和羊都在睁眼,都在说话,说的话听不清,大概是嘟囔着痛苦与呼吸不畅。
老男人嘴角满是血沫,眼神写满了痛苦与癫乱。
赵雀给了他们解脱,院子没了羊叫人喊。
一人两刀,砍得很仔细,只求致命与迅速。他还放了一把火,火光冲天,烧得很慢,羊尸和人尸没有什么两样,烧起来都有一股肉香和燎焦。
做完一切他有些倦了,提着包袱往先前吃酒的酒肆走,他有些晕乎乎的,暂时不想想太多事情,关于白莲教的事情等些时候再考虑。
酒肆楼下的掌柜还在打着瞌睡,告诉他阳正卯已经走了,抱着那只小母羊走了。掏出点银子打发走了掌柜,赵雀骑着马去找阳正卯。
后来他在路边找到了阳正卯,他已经死了。
用不知哪里找来的肠子上吊死的,肠子很长,缠着脖子好几圈,像栓狗的绳套。
那只小母羊被掏干净内脏,架在木架上,底下堆着燃尽的木炭。他有两个头,一个是羊头,一个是孩子的头,头上有个小小的青色胎记。
阳正卯的头上全是血,应该是撞树没死成,改的上吊。
他身下有一本书,是他自称的李太白诗集。
赵雀拿起来看了,里面有一页写着“忆渠愁只睡,炙背俯晴轩”。封面抬头就写着杜少陵诗集,更没一首李白的诗,阳正卯果然不识字。
烤肉味很香,飘得很远,但没有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