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顺着声音去寻,进了里屋。
砰,砰。
拍击声越来越弱,有如濒死的人在一阵奋起挣扎后的垂力。
正厅几乎没有变样,桌子上还放着前一日十六人吃了变成猪的酒菜,和斑驳的血迹。
“昙寂大师,我弟兄们就是吃了这酒菜,被变成了猪猡。”
“阿弥陀佛。我代佛母除秽。”
“莲生”
昙寂口中念念有词,一颗硕大的含苞莲花从自己左胸爬出,大得如同捕鱼人的网罗。这莲花猛地钻出,花茎长长延伸,花苞触及饭菜,霎时间张开花瓣,将一桌子酒菜吞入。
瞬尔又缩回了昙寂左胸。
赵雀目瞪口呆,这和尚果真道行高深啊。只是这佛法,相比于他所理解的那种,狰狞了些许。
“施主不必惊讶,这是小僧在祛恶。”
确实,与那蠕虫一般的黑潮相比,这狰狞的莲花显得无害多了。
昙寂和尚指了指自己手里抱着的黑罐子,是赵雀昨日祭祀仪式上看到的:“这桌饭菜酒水皆洒上了巴邪的黑水,食用者即化其牧群之奴牲。”
“这黑罐中,装的就是那蓄猪奴的黑水。”
本已平复的心情忽复湍急起来,那酒,昨日自己也喝了!
可为何自己却毫无变化呢?
昙寂和尚在前头敲敲打打,找寻声音来源,赵雀一时间不知是不是该问。若是问了,万一和尚起了剿邪的念头,连自己一块除了可如何是好?可若是不说,那黑水仍存自己体内,万一突然惊发,自己岂不是也要成那猪猡?
想了又想,拿不定主意,仍在思虑之时,昙寂和尚有了发现。
“这里有个暗门。”
赵雀轻轻敲了敲墙壁,声音空洞,贴在墙壁上,那敲击声清晰了不少。
“想必就是这里了。”
“应该是有机关能打开此处的暗门。”
赵雀在墙上摸摸索索,四处搜寻。
“赵施主还请让一下。”
赵雀一愣,看昙寂和尚在自己身后闭上了眼睛,侧身给他留出位置,问道:“大师可是找到机关了?”
“哼,哈。”
昙寂和尚大吼两声,紧了紧身上的蓝紫道袍,手中佛印掐诀,大哼一声,整张脸肿胀成一团有两张面孔的奇诡巨头,一面男、一面女,女的表情凄然,男的表情安然。
一口气从男面嘴中喷涌而出,俨然似一股阴森白风,袭在墙上。
霎时间,墙崩土裂,轰然倒塌,现出一间暗室来。
“施主又着眼于外物了,机关便是外物,暗室乃本源,除外正内,此一举足矣。”
念叨一声阿弥陀佛,赵雀只得瞠目结舌地跟着和尚进去。这和尚做的事、施的法,全不似出家人,但讲起佛理来又煞有介事,让赵雀拿不清分寸。
进了暗室是一条长长向下的甬道,幽深而无光,不知通往何处,身处其中只觉得不安。
咚咚,砰。
整个甬道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越发清晰的敲击声,赵雀拿着火把跟着和尚。他隐晦地感觉到气氛又开始不同寻常起来了。
没走多远,甬道就不再向下了,眼前是一个被锁链绑死的腐朽木门,有人在门的那一侧叩击着。
“大师可知道门那侧有什么?”
赵雀咽了咽口水,转头询问昙寂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