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义军制造出混乱,也斩杀了几百敌兵,但魏乂很快组织好部队,司马承只好且战且退,回长沙城坚守。
寒风如刀,残阳如血。在司马承亲率之下,守军又一次击退了敌方攻势。
他面容憔悴,苍老的脸上是白发也是雪。
凭借众志成城的团结和悍不畏死的勇气,司马承坚守长沙已经超过一个月。
虞悝双目无神,脸上满是悲痛。
不利的情报几乎每日都从各地传来:共同盟誓的各地援军或原地不动,或在路途上遭遇埋伏,损失惨重。
连虞望也在带援兵前来长沙后不久,力战而亡。
仅存的几名部将及僚佐窃窃私语,一名部将壮着胆上前和司马承说:
“城内如今人心惶惶,我等认为,如今之计,应退守零陵或桂阳,甚至投靠广州刺史处,以保存实力。”
现时的广州刺史是陶侃,也是东晋的一员名将。
司马承声音嘶哑,仍然怒目而视,望向城外:
“吾举义众,志在死节。如今苟且偷生逃到别处,岂不是成了奔败之将!我自知事之不济,不过是令百姓知吾心耳。”
众人见司马承慷慨激昂,也知其以身殉国之心,不再多加劝阻。
其实司马承也是迫于无奈,因为陶侃昔日正是王敦的部下。
数年前,正是周访与陶侃的联军,合力击败了蜀地流民的领袖杜弢,才收复了湘州。
客观上可以说,晋国西边的疆土大都是王敦、甘卓、陶侃和周访这四员大将打下来的,陶侃又与周抚有姻亲关系。
试问司马承又如何敢去投靠陶侃呢?
次日,好消息终于到了。司马承派至甘卓处游说的邓骞,与甘卓的参军虞冲突破包围,回到长沙城内。
甘卓在书信中劝使司马承继续固守,他将以兵出沔口,断绝王敦归路,如此一来则湘围自解。
司马承和虞悝、西曹书佐韩阶、主簿桓雄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以为局势很快会有所好转。
众人商议过后,均认为当下长沙城已危如累卵,甘卓若要出兵,便要全速进攻武昌,不能再有迟疑。
司马承即席挥毫,写下回信:“季思足下若能卷甲电赴,犹或有济,若其狐疑,求我枯鱼之肆矣。兵闻拙速,未睹工迟。
“季思足下,勉之勉之!书不尽意,绝笔而已。”
虞冲再次回甘卓处报信。邓骞留在城内,一同坚守。
可司马承等人盼了一天又一天,城外的叛军始终没有退却的迹象。
叛军久攻不下,又人数众多,干脆改成了围城。长沙早已陷入缺粮之中,这情报看来已被叛军得知。
还好王敦以清君侧为名,不敢过于放肆。不然叛军筑起塘堰,到时来个引水灌城,那此前的一切努力都要付诸东流。
其实甘卓的确发兵了,不过船队沿途慢悠悠的,仿佛皇帝下江南一般写意。
甘卓是早已算计好,这个时刻就应该先出兵观望局势。这也是刘遵与他早就协商好的安排。
甘卓本来见邓骞为人正直,想留为己用。
结果邓骞以家母年老为由婉拒,甘卓只好让其回长沙。
邓骞走了不过数日,王敦派来游说的使者乐道融也来了。
乐道融早就看不惯王敦的行径,开口便说:
“主上躬统万机,非专任刘隗。今虑七国之祸,故割湘州以削诸侯,而王氏擅权日久,卒见分政,便谓被夺耳。
“王敦背恩肆逆,举兵伐主,国家待君至厚,今若同之,岂不负义!生为逆臣,死为愚鬼,永成宗党之耻邪!”
“君当伪许应命,而驰袭武昌,敦众闻之,必不战自散,大勋可就矣。”
甘卓早就听腻了这些话,哪里有这么容易被打动。他见乐道融身在曹营心在汉,索性直截了当地问起王敦所拥有的兵力。
乐道融也不是不懂变通之人,他故意将数目隐瞒了五千,结果刚好和邓骞的对上了数。
甘卓思量了半天,看来全力以赴的话,也未尝不能与王敦一战。
现在王敦要多线作战,他只需要防住刘曜出武关。总体来说,优势在我!
甘卓在下定决心后,派巴东监军柳纯、宜都太守谭该等人宣布王敦的罪状。
又联络司马承和广州刺史陶侃,正式举起讨伐王敦的大旗。
他以一万精兵南下武昌。武昌内的民众得知后都惊慌失措,收拾好包袱离开。
朝廷也自以为得救,马上任命甘卓为镇南大将军、侍中、都督荆梁二州,荆州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