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遵轻叹口气,抽出身上佩剑。
法尚目露精光,左手用刀指着刘遵,右手拔开荀氏嘴上布条。他又凑到荀氏颈后深吸了一口气:
“司马睿暴殄天物,美人不如随我到黄泉下,做一对苦命鸳鸯。”
说完便向荀氏砍去!
刘遵大惊,他从怀里掏出一堆东西,看也不看一股脑全扔了过去,同时人也冲向荀氏。
眼见荀氏就要命丧黄泉,千钧一发间,荀氏头向后狠狠发力,刚好砸中法尚面门。法尚躲闪不及,不过刀还是从荀氏身上划过。
刘遵已至,他一脚把法尚手上刀踢飞,又将剑架在法尚颈上——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刘遵就是靠这招从蓟城逃脱。控制住了法尚,才能让一层的僧人不轻举妄动。
法尚却哈哈大笑,毫无惧意:“小郎君今日英雄救美,可知已入死门?你如此意气用事,怎能与石勒一决高下。”
荀氏面色苍白,她身子颤巍巍地摇晃着,断断续续地说:“此非佛香…乃迷…迷魂香也…”说完昏了过去。
法尚长啸两声,脸上露出痴狂表情,眼里透着兴奋:“贫道本意是引司马绍前来,小郎君却不请自来。看来是天意也。”
他桀桀地笑着,继续说:“小郎君别想逃了。”
刘遵神志也有点不清醒了,他仿佛从佛香里闻到一股烧焦味。
“我已命义士烧毁此寺。寺内有密道,等浇灭此火时,尔等已同我齐下地狱!”
刘遵大惊,心想既然有秘道,你们逃便是,何苦要拖我下水,玉石俱焚。
看来在法尚和石勒面前还是太张扬了。
神智恍惚间刘遵配剑没拿稳,法尚见势用右手抓住剑刃,同时身子一侧,便离开刘遵制约。
他右手鲜血淋漓,神情癫狂,一步步走下四层,口中还高呼着“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绝圣弃智,大盗乃止!”
木塔烧得极快,刘遵下意识从背后刺了法尚一剑,没刺中。当下也不理法尚了,刘遵抱起荀氏就往下层跑。
“看来我这体质,还能短时间抗毒!”
刘遵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还好此时是冬天,荀氏隔着几层衣物中刀,应该还有救。
三层的温度上升得很快。刘遵来到三层,刚好看到法尚走到二层的烈火浓烟中。
刘遵只好咬紧牙关,走向三层的外壁栏杆。
寺下已经围满了救火的兵士,但无人敢冲进寺内救人,只能将水囊抛向寺内,还有用水缸的。
这都无异于杯水车薪。
王导在指挥兵士,温峤则急得团团转。
两辆云梯终于来到院内。
但云梯也怕火,而且腰檐阻挡,只能成一定角度斜放。刘遵背起荀氏,小心翼翼地爬到三层的腰檐上。距离云梯还是有几米远,此时,浓烟已从塔心室向外涌。
刘遵把心一横:不能再等了!他大喊道:“草堆,快堆草堆!”
刘遵也不知道东晋时是不是叫这个名称,反正温峤是听懂了。众人一边咳嗽,一边手忙脚乱地堆起了小型草堆——还好南市就在旁边。
草堆也易燃,留给刘遵的时间不多了。
此时他已经抱着荀氏,冒险地跳到了二层的腰檐。还好腰檐不算陡,刘遵在边沿勉强止住了跌势。
他摸了摸荀氏颈动脉,还有脉搏,于是走到腰檐最边沿一角,下方就是干草堆。
刘遵被烟雾呛到了,此刻分秒必争,他再无他法,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信仰之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