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刘遵抱紧荀氏,用尽全力往前方纵身一跳——
在空中的短短两三秒,刘遵脑海里看到无数场景:
穿越前的平常生活、穿越后的蓟城死局、与刘琨生活的数天时间、与靳月光的种种时刻、他立下的天命人誓愿、他在谯城的一切……
各种记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出现,刘遵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而在温峤视觉里,这几秒发生得极快:刘遵从腰檐跳下,后背蹭到一层腰檐,刚好卸掉了些许下落势头,然后两人就跌到了干草堆中。
众人一拥而上把刘遵和荀氏救起,王导第一时间下令将两人送到王府中,又叫御医立刻过来。
太安寺被烧得一干二净,只留下地上的黑痕,众人在地宫中果然发现了秘道。
不过王导早有预料,他早就派人把附近的民宅和水道封锁起来,法尚寺内的余党被一网打尽。
至于另外一边,周札被卞壸的三寸不烂之舌打动,将本来一同举事的周勰诱入石头城内顺利制服。
周勰数年前的叛乱,也是因周札告密而导致事败。他回到淮南太守任上后,决定忍辱负重,在人前刻意装出颓唐失意之状,结果这次还是败在周札手上。
周勰觉得天意难违,复仇无望,干脆投江自尽。
后续这一切刘遵自然不知道,他已经晕过去了。
等刘遵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他脑袋还不是很清醒,温峤为他讲述了昨天发生的一切。
刘遵装作不经意地问起法尚下落,温峤只说“发现一堆骨灰”。
刘遵心中不是滋味,但在王府中也不好表现出来,毕竟法尚现在属于石勒派来的特务。
于是他问起荀氏的情况。温峤面色阴沉,摇摇头说:“荀氏尚未醒来…”
刘遵知道荀氏身中法尚一刀,需要输血,但这个年代哪有这样的科技。血液可不能乱输,他只能希望荀氏吉人天相。
不然他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温峤不知道输血的各种注意事项,但他清楚刘遵迫切想知道荀氏如今情况。于是他扶起刘遵,先吃了些茶,再来到荀氏的房间。
荀氏还躺在床上,刘遵缓缓上前细看:
虽然荀氏面色苍白,年纪也不小,还是看得出有几分姿色,想必年轻时也是绝代佳人。不然怎么能以卑微身份,为司马睿产下两子。
刘遵心中忽然觉得莫名的好笑:自己胡思乱想些什么,而且他救荀氏又不是贪图其美貌。
刘遵又和御医简单交谈了一番,御医觉得刘遵的一些见解颇为独特,不过不敢轻易尝试。
本来准备打道回府,刘遵又想起一件事,于是和御医说荀氏中了迷魂香,后者好像恍然大悟一般,急忙去了备药。
该做的都做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表哥,我想回木屋休息了。”两人离开了荀氏房间后,刘遵有气无力地说。
刚才不过探望了荀氏一会,他已经觉得疲惫之极。
刘遵稍微打量了周围一下,没有其他人在场,于是说:“还好没碰上皇上,不过太子也没来倒是有些意外。”
温峤叹了口气,“太子才刚回去不久,他整夜都陪着荀氏。今早我到王府,太子还在表弟你床前自言自语,说了不少话。
“后来见你未醒,才说要回东宫。”
两人正想离开,却有仆人送上早点。刘遵说“打包回去吧”,温峤对此说法颇感新鲜,刘遵连说话解释也嫌浪费力气,于是做了几个示范动作。
仆人心领神会,将早点打包好让两人带走。
两人再次想离开,却见王导与一名中年男子一同踏进府邸。男子服饰华贵,温峤低声在刘遵耳边说“是皇上”。
皇帝出行一向有奏乐等仪式,司马睿今日“微服出巡”,不知是否因对荀氏有几分愧疚,不愿让人发现。
司马睿见刘遵身似浮云气若游丝,于是说:“刘遵你身体抱恙,可免礼。”
刘遵有气无力地回道“谢皇上”,温峤又与两人短暂交谈了一番。司马睿见刘遵此时的身体状态不适宜交谈,于是也没有多说,便入内探望荀氏。
两人第三次想离开,却见郭璞急匆匆地跑来。
见刘遵醒了,郭璞喜形于色,大叫道:“刘贤弟你可醒了,来来来,老夫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刘遵此时已经无力吐槽:郭璞上次说带他去什么好地方,结果先是去了看女尸和挖墓,后来又到青楼查案,反正没件好事。
他刘遵就算不是现在急需休息,也不会再上郭璞的当。
“我不行了…有什么事留待清明扫墓时再说罢。”
郭璞这时才留意到刘遵身体极为虚弱,于是说:“好,不过刘贤弟你年纪轻轻,可不能先老夫一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