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恭不敢多看,他看着金锁交到裴浔手中,只是眨眼的功夫,锁上多出来一个字:天。
裴浔摸了摸胡须将锁交到薛恭手上,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薛恭神情古怪地盯着手中的金锁,刚要开口,只见原本三人的室内独留下他一人。桌面上依旧是来时的半局残棋,炸裂的杯盏完好无损,一点不同的是衣角被茶水沾湿的痕迹依旧还在……
道人将婴儿放在朱红大门前,作势离去,片刻后又匆忙返途拿去玉片,从袖口取出一封书信放入襁褓中。
薄晓时分。久闭的朱红大门打开,开门的张管家一眼就望见门前竹篮中的安静的婴儿,惊呼一声:“这是谁家孩子?”她没敢大声高喊,试探着婴儿的呼吸便匆忙将其抱入府内。
朱红大门再次紧闭。
或许是年轻时的丧子之痛使得张眉紧紧抱住孩子,波澜不惊的眼中终于透露出一丝慌张,她一路躲闪着家仆和婢女,直奔薛老夫人院内。
张眉先是遣走房前的婢女,轻拍了几下房门:“老夫人?老夫人……”
吱嘎一声,房内白发苍苍的妇人慈目中难得露出一丝怒意。
“咋咋呼呼,成何体统?”
张眉警惕地四处张望着,随后拉着薛老夫人进房,将怀中裹着婴儿的棉布揭开,里面赫然是一封书信和半块纯金的长命锁。
“这……你孩子?”薛老夫人拿起长命锁,上面只有一个被朱砂重复填写的字——命。
张眉也看见那个字,心中不由一颤。这弃婴身份貌似并不简单,且不说纯金的长命锁普通百姓人家根本买不起,更是忌讳名字与生死性命沾上关系,再又说写着都是些“平安喜乐”“长命百岁”“太平一生”的祝福词……她摇摇头陪笑道:“老夫人您说笑了,不知是谁丢弃在府外的男婴,昨夜暴雨直到刚刚才停……”
话音未落,怀中的婴儿突然啼哭起来,张眉手忙脚乱地哄着,嘴里念叨着却是另一个人:“念儿不哭,念儿不哭……”薛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知是因为当年的事心中有愧,许久婴儿安睡下去,薛老夫人轻轻叹息道:“这孩子便收入府内。你,来抚养这孩子。”
话落,若有若无的一缕金线从婴儿手中飞出,缠住薛老夫人和张眉的手指又消散在空中。
一晃七日后,府内张灯结彩,人未到场先听见马蹄声朝着这里奔来。
“母亲!”
“恭儿!”
几句简单的寒暄过后,薛老夫人的手始终是攥紧着的。恍惚间还是昨日,她和梅千兰目送薛恭远征西北大漠,而今再见都已是将半入黄土之人。
“兰卿。”
女人秀美的容貌早已衰老,明眸皓齿仿佛只是黄粱一梦。
她抖着嗓音,轻唤一声:“公叔。”断线的泪珠撒下,男人身上穿得是她一针一线,日日夜夜缝制出的袍子。走时是这身,来时依旧不变。
喜与悲,缠绵交织在一起。
热闹过后的将军府在半月后又恢复以往的平静。
一连几日没看见儿子薛延的梅千兰着急地寻找着:“复儿,复儿?”
见人依旧不出来,梅千兰也放弃寻找,回到房内拿起桌面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又看向正擦拭兵器的丈夫,生气又无奈道:“复儿这孩子真是越来越顽皮了,和你当年一个性子!”
“兰卿莫要生气。他前日在学堂顶撞先生,正被我关在屋内禁足。”薛恭说着抽出长剑甩了段剑花又收回剑鞘。
梅千兰没好气道:“他是随了你,整日在院中舞刀弄枪,书是一点读不进去。”
话落,薛恭猛地将剑拍在桌上道:“那不成,我当年再不好也考了个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