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倾向于是自己念及花咲的心思太重,将白天的臆想带进了夜晚的梦中。
与此相类似的事在之前也有发生——某次即将截稿的时间,苦于收尾的他整日思索着小说中的未知情节,乃至一连几晚的梦中都变成了故事的主角,一遍遍上演他在白天曾想过的种种。
更不用说梦里还只出现了他一个人。
一面梦境的感觉无比清晰,一面又在许多地方都有所残缺。
梦中没有花咲,没有听见黑猫的话,也没有在池塘里看出什么。
将这番巧合的梦埋没进记忆中,雁叹息一声,翻身下了床。
吃罢早饭,他同昨日一样,把午饭分开装进两个便当盒里,给鹿留下一份,带着另外一份进山前往神社。
之后的几天,他每天的行程都大体与此相同——带着便当进山,进神社参拜,帮巫女打扫庭院,回到村里与鹿在夕阳下闲聊,最后等倒数第二班巴士驶过路口,回家。
尽管对梦没有怎样特殊的想法,但他依然尝试了几次与黑猫交流。
听城里来的猫对他倦怠地喵叫几声,彻底放弃念想。
一连几天在神社吃饭歇息,打扫庭院,难免会与阳子渐渐熟络,聊起的话题越发贴近生活。
阳子的家是在神社另一方向下山的村子,但家中除了婆婆和她以外都已搬进了城中。
父母在城里经营一家理发店,店面已经有了些许年头,从阳子未出生时就已经在开了。
但直到她上小学,才攒钱把理发店的房子买下来。
阳子高中毕业便没再继续上学,留在家中跟着母亲学理发的手艺,现在已经偶尔能在店里帮忙。
“但我总归是不大喜欢。”
阳子在闲聊时扫着神社里的落叶对他说。
“我还是更喜欢读书,想继续去读大学。”
“所以选择在神社这里帮忙?”
“至少在这里能看得进书。”阳子如此说着,不禁喟叹一声,“可看的了书又如何呢……我已二十三岁,高中上了大学的同学也都已经毕业了。”
有时阳子问起关于他的事。
问起他的高中,将来想上哪所大学。不难从其语气中听出无可遏制的殷切向往。
高中的事倒能挑挑拣拣地说出一些,但问及大学,他也没有明确的目标,只能描绘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来供阳子自行畅想。
“那就是早稻田嘛。”阳子听罢了说,“村上春树可晓得?也是从那里毕业的学生,最后成了一名大作家。”
可村上春树在出版《且听风吟》之前是位酒吧老板。
这话他没能说出口,听阳子絮絮地讲她从书中、从报刊中、从网络上搜罗来的信息,讲她所了解的早稻田究竟是怎样一所大学。
“如果我也能读的话,我也想上早稻田。”
“因为村上春树?”
“因为他的夫人与我同名。”
阳子这样说。
他无法理解阳子在某些事物上的想法,遇到便只能听之任之,附和着点头。
除此之外,他也向阳子提及小林书店和鹿,提及他那遮眉盖眼的一头杂发,说真想让鹿去阳子家的理发店收拾一番。
阳子听罢后不禁一笑。
“好呀!随时都可以教他去,我也同父母支会一声,不收他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