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雁。”她说,“既然是认真许愿,就必须要谨记一点才行。
“不管是为谁许的愿,愿望本身想要实现有多么艰难,在谈及支付寿命这样的事时,都必须要由被请愿的那个人来付出。
“连想要替那个人付出什么的念头都不能有才行。”
“倒不曾有……”
他被阳子突然严肃起来的语气感染,思忖着答。
想为花咲做些什么的念头姑且有之,但都是从他自身的角度出发。谈及要付出多少寿命;或是替花咲承受怎样的病痛这样的想法,的确从未有过。
“那就好。”
阳子由衷地松了口气,从他身旁站起身。
“要不要我搬一张凳子来?”
“不用……”
“不用拘谨,在神社里待上多久都行。平时想要找一个说话的人都难……”
阳子一面轻声说着,一面去社务所的小院里拿出一把齐人高的扫帚来,打扫起神社院中的落叶灰尘。
离他远去时后面还接着说了什么,却也听不清了。
他仍是这样坐着,与阳子没和他说话之前多了一分不适感,有些静不下心来。
仰头看着阳子,一会把那只被握过的手放在腿上,一会又手撑石板。
实在静不下心,从地上站起身,朝还在扫地的阳子唤了一声。
“阳子。”
“嗯?”
“扫帚还有?”
“只有这一把。”
“那,能不能让我扫一下……”
“扫地?”
“嗯。”
阳子忍不住笑了,“是想帮忙呀……”
“只是想扫地。”
阳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扫帚。
“觉得好玩?”
“……算是吧。”
得到阳子的应允,他走上前,从她手中接过了那只齐人高的扫帚,在庭院里顺着阳子扫到的地方接着打扫起来。
一番打扫下来,在初来时的他眼中规模颇小的庭院也不小了,本以为局促的天地恍然间也宽阔起来。
落叶扫静,阳子把扫帚拿回了小院中,重新坐回了社务所的窗口前。
他坐在黑猫君旁边的石柱上歇息一会,向阳子告别,赶路下山。
走出神社时,太阳刚刚西斜,山间的雾气早已散去,回家的路与来时相比轻便了许多。
除去环境因素以外,或许还有他已经在神社里许完了愿的原因。
来时都气喘吁吁的路,回去时一连走到夕阳落山都不曾歇息,反而感到几分别样的畅快。
他穿过农田间的小路,环望三两个还在菜田间劳作的老人,朝着马路的方向行去。
老人看到他,一概都认得出来,远远招手。
他也向老人们招手。
神社的方向刮来一阵风,在他伸出手的空中拂过,吹来一阵清凉。
倘若手术没有延期,花咲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下了手术台,回到了那间两面通风的单人病房里。
不知现在有没有开窗。
也不知东京此时此刻有没有风刮过。
倘若有,刮进病房的风势必会吹起窗前轻薄的窗纱。
花咲还在病床上躺着么……
会不会站起身去窗前看一眼夕阳?
和他此时此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