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永康离座朝他们俩的位置走过去。

李刚亮看到侯永康，立刻用有些惊讶的语气对着他说，“侯永康，你知道李令辉说啥了？”

“不知道。”

“他说，”李刚亮瞥了李令辉一眼，“他说他不去打球了，要在班里写作业，把作业写完了再直接回家。你说，这能是他说出来的话？”

“不像，但也有可能吧。”侯永康回答，走近看了看李令辉桌上的作业本，那是今天的语文作业，抄写白桦上课在课文里划的二十几个词，一个三遍，标拼音。李令辉手里拿着中性笔，正抄得起劲，虽说字写得不怎么好看，应该说有些难看，笔画不正、仿佛每一个字都很有可能立刻散架摔倒，但还算整齐，至少看起来态度还算端正。

“对吗，我就不能稍微学会儿习？”李令辉故意用有些嗔怪的语气说，“我都快掉到其他班了，不得好好学习，别的不说，起码得正正经经写俩月作业不是？我也不是那种自甘堕落、渴望沉沦和迷失的不良少年，谁不想去更好的班级，在更好的氛围里学习，将来考个好点儿的大学光宗耀祖？”

“你真这么想的？”李刚亮问，显得有些愧疚。

“说实话，不是。”李令辉看到李刚亮的表情笑了，把中性笔放在桌上，双手合十，抬起头往后靠了一下，“其实是白桦让我下午留下，写完作业才能回家，让我‘少打点儿球，多花时间学习，至少把作业认真写了！’我忘了跟你俩说。你们呢，打算怎么办？还去打会球不？不过我是去不了了，一会儿白桦可能要过来检查，我七点之前不能走。”

李刚亮摸了摸书包的肩带，没说话。

“我也正打算留下来写作业，”侯永康说，“我想了下，家里环境确实没有这儿好，实际上，连一张像样的学习桌和适合的椅子都没有，而且现在天冷了，在家里写作业冻脚。”

“你家没暖气？”李刚亮有些惊讶地问。

“没有，村儿里没通暖气，都是烧炉子，现在还没开始烧。”侯永康如实回答。

“你家在……算了，好吧。”李刚亮本来由于好奇还想继续问几句，但又觉得不太合适，没有继续开口。

“那你一个人打球去吧，刚子，”李令辉用平时那种半带戏谑的语气说，“你不是以后要进国家队呢吗？”

“算了，我也写完作业再走吧，”李刚亮扒下书包肩带，把书包放到自己的桌子上，“而且今天……说实话，我有点儿不太敢回家，写完作业回去起码比打完球回去要好点儿。”

“那确实，”李令辉表示赞同，“你以后也干脆在学校写完作业再回家得了，我被白桦留这儿，侯哥也要留这儿写作业，你一个人打球还有啥意思，咱们哥仨之前一起打球，现在一起在学校写作业，整整齐齐的多好，说不定下学期就不能这样天天见面咯！”

“李令辉！”李令辉刚说完，楼道里就响起了白桦那不管是音色还是声调都极具特色的嗓音，白桦从后面快步进入教室，面露愠色，左胳膊夹着一个灰色记事本，大概是年级大会上记重点用的本子。

他停在门口，先是意味深长地缓缓扫视一下整个班级，从左边靠窗一直到右边靠墙，嘴里还不客气地说着话，“一个个跑得怪利索，除了学习，干啥都积极！”

最后他把视线停留在侯永康他们三个身上，“李令辉！就你话多！赶快写作业吧！要是下学期还想跟你两个好哥们儿一块儿玩。”

“白……白老师，您放心，”李令辉转过头大声说，本来他就要下意识脱口而出“白桦”，但还好控制住没说出口，他笑了笑接着说，“我肯定不辜负您的厚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就知道贫嘴！”白桦尽管嘴上很严厉，但还是笑了笑，“知道就好。还有，那成语不是这么用的，你不是人家诸葛亮，算了，好好写作业，别偷懒。”

接着他看了看李刚亮和侯永康，“李刚亮，你也加把劲儿，听见了没？”

“听见了，白老师。”李刚亮转身回答，本来还想问一些其他问题，但最终没有开口。

“侯永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说完后，还没有得到回答，白桦立刻转身离开，楼道里传来他急促的脚步声。

“这下你也齐了，”李令辉抬头看着侯永康，“本来就差你一个没被叫去办公室，现在齐了。”

“能有啥事？”李刚亮有些好奇地问，“反正肯定跟咱俩不一样。”

“我先过去了。”侯永康说完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