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们可以再坐一会儿,”侯永康说,他看出胡俊华的神情和语气中透露出一丝遗憾,于是提出建议,他接着补充,“你还没有说完,关于你看书跟你做出‘那件事’的关联,我始终弄不明白。”
“你真的,是真的想继续听吗?不觉得我饶舌、唠叨、像个老太婆一样仿佛卖弄地滔滔不绝?”她再次想要确认。
“不觉得。而且,现在车上一般人都很多,赶到下班的高峰期,每辆车上人都很多,你知道那种站在公交车里不用抓扶手或其他栏杆之类的东西就能站得很稳的感觉吗?就是那样,完全不用扶着,那可真是塞得满满当当。”
“满满当当?像一个黄桃罐头那样?”
“满满当当!像一个黄桃罐头。”侯永康重复,他有些惊奇于胡俊华这个奇妙的比喻,不禁微微一笑,朝路边绿化带中一条小路上的一个长凳走去。
那条路的绿化带都很宽,中间一般都会有几条呈弧线的小路,边上不时会有一条长凳,凳腿儿是两块长方体大理石,深深地嵌入地面,俨然一副不可动摇的模样,凳身是四条等间距排列的红褐色实心木板,表面很光滑,坐上去凉飕飕的,挺舒服。周围种着不少低矮的灌木,看上去像是卫矛或女贞一类,还有小巧的有些可爱的小龙柏,种得非常密集,还有高大的槐树,沿着道路两侧等间隔排列。
“有时候,甚至都挤不上去,”他们坐下后,侯永康接着说,悄悄撇了一眼胡俊华,她突然陷入沉默,一句话也不说。不知为何,仿佛她滔滔不绝的热情也意外地影响到了他,又或者是想要勉为其难地缓和一下突然变得有些严肃的气氛,“很多时候需要从后门上,你经历过那种时候吗?从后门上车,然后拍拍前面一个人的肩膀,让他帮忙把一块钱往前传,然后他继续拍拍更前面一个人的肩膀或后背,‘帮忙传一下。’或者什么也不说,大家就能心领神会,就这样,经过八九个人、也许十个人通力合作,才把那一块钱顺利塞进投币箱里。仔细想想,这也挺神奇的。还有些时候,司机师傅甚至不开门,更有甚者,干脆不靠站停车了,尤其是现在高峰期,再晚一点儿应该更严重,所以我每天总是跟李刚亮和李令辉在学校后面打一个小时篮球,那时候再过来坐车,基本上就不会遇到我上面说的那些情况了。”
“一个个传?像小时候击鼓传花那样?”她又突然出其不意地问,苍白的脸颊再次恢复一些生气,活泼地笑着,露出左侧那个有些可爱的虎牙。
“嗯,像击鼓传花那样。”侯永康再次重复,略一停顿后继续说,“现在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