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识指点了些咏春拳法要诀之后,夜幕悄然降临。
江阳离开了南泥沽,他沿着北马路一直走,途经一片五米长墙根,那是北海楼的西墙根,也是耿良辰摆书摊的营生地。
这处地界,空气中飘荡着一丝丝的香甜气。
一个身穿红衣的白净姑娘,正用清朝的龙嘴大铜壶冲着茶汤。
那茶碗中似乎放了冰糖碎渣,空气中的甜味因此而来。
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她稚嫩如鲜果的脸转了过来,墨黑的瞳仁好像在笑。
“来一碗吗?”
江阳莫名点点头,喝上了一碗。
他端坐茶摊上,轻抿一口甜苦交织的茶汤。
这确实是个少见的女子,也难怪耿良辰会迷上她。
“啊——!”
不远处,突然传来女人刺耳的尖叫。
江阳与茶汤女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两个月代头,一高一矮,腰间佩刀的和服浪人,正纠缠一个披着件裘皮大衣,身穿华贵旗袍,身材凹凸有致的年轻女子。
她胸前的一串珍珠项链光泽晶莹品相极佳,头戴一顶宽大边沿的白色大礼帽,远远地看不清脸。
几个穿着黑色中山装,像是保镖一样的精壮男人,脸上青紫,倒在女人脚边。
浪人们推推搡搡,似乎想把她带进无人的巷弄。
那年轻女人极力反抗着,却无济于事。
街边路过的行人,有的想帮忙,但在看到是配刀的浪人后,便止步不前。
他们做好事的成本太高了,容易惹来武德会的报复。
武德会成立于一八九五年,是日本有名的武道组织,在日租界存在支部,收纳了很多流亡的浪人。
茶汤女收回目光,与江阳再次对视一眼。
她二话不说,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朝那两个浪人冲了过去。
茶汤女的性子,或许也是耿良辰喜欢她的原因之一吧......
江阳又饮下一口茶汤,有些烫嘴。
也罢,等会再喝。
他压低帽檐,路灯打下的阴影遮住了脸。
江阳心念一动,澎湃汹涌的内力在他体内奔腾不息。
他脚尖点地猛然一踏,一身白色长衫从茶汤女身旁闪过,犹如划破黑夜的一道惊雷。
高个浪人毫无防备,他只听见不远处有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不等他回头查看,转瞬间,江阳脚似神箭飞至。
“砰!”
轰鸣一声,好似重炮炸响,这飞起的一脚,彻底点破长街的喧闹。
高个浪人被一脚踢飞十几米远,胸骨如同被擂破的皮鼓凹陷下去,摔在地上全无动静,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
路边的围观群众只觉眼前一晃,耳边一响,那高个浪人便像沙包一样被丢远,生死不知。
“嘶——!”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不远处的茶汤女缓缓停下了脚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这么厉害!
矮个浪人额头流下豆大的汗珠,幽绿如豺狼般阴鸷的眼中生出一股恐惧。
“oioioi......これは一体何なんだ!”(喂喂喂......这是什么!)
他拔出腰间的太刀,弯曲似弦月般泛着冷光的刀身指向江阳,脸上是遮不住的恐惧。
“你滴,是人是鬼滴干活!”
江阳没有理会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年轻女人:“你没事吧?”
她双手抱在胸前,脸色苍白不见一点血色,嘴唇干裂不断颤抖,显然还没从慌乱中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