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们推门进来,看到的是我举着匕首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而赵思仪趴在她位置的桌面上。”陈清宁走到赵思仪的椅子跟前,抬手敲一敲她椅子对应的桌面,侃侃而谈,“如果真是她们看到的那样,在文城郡主遇害之前,赵思仪是昏迷的,那么这片血迹应该出现在她的后背,而不该穿透她落在桌面上。”
“这是其一。”
“其二,再看我和她的椅子与桌面上的血迹。”
“首先是我的椅子和桌面。这两片空白区域以及我右后臂、后背上的血迹,都表明文城郡主在遇害之时,我符合昏迷趴卧的姿势。”
“其次来看她的椅子和桌面,她椅子和桌面的血迹,都符合喷溅状血迹的形态。所谓喷溅状血迹,是指由某种作用力而非冲击性外力所形成的溅落血迹。”
陈清宁指尖蘸上几滴残茶,给他演示一遍喷溅的动态后,继续:“至于这些血迹为何会出现,之前已经说过了,就不再重复。”
“我现在要说的是,她椅子和桌面上的这些血迹现在的形态。”
“这些血迹现在的形态是典型的擦拭状,也就是血喷溅到她的椅子和桌面上后,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曾出现过擦拭的动作。”
“为何会出现擦拭的情况?显然是血迹先喷溅到她的椅子和桌面后,她再坐回去趴卧之时形成的。”
“结合我胸前被泼的鸡血,”陈清宁看着他,目光锐利,“足以证明,我不是凶手。”
谢溶绕着桌子走上一圈,将她分析的血迹形态全都看过一遍后,站到她的跟前。对着她没有遮掩的审视目光,微扬眉梢道:“不知陈二小姐是从何处学来的这些查案技巧,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陈清宁似笑非笑地拿过一个物证编号牌举到他的面前,“不知谢大人又是从何处学来的这种数字,为何我从未见过?”
阿拉伯数字是在武周时期由佛教传入中国,在南宋时期受到认可,正式使用则在一八九二年。虽然她不知道她穿越的这个樾国是个什么国,又属于哪个时期,但原主的记忆里可没有阿拉伯数字。结合她用现代术语解释血迹形态,而他没有表现出不解的神态,可见他跟她一样,都不是这里的人。
谢溶看一眼编号牌又看向她,别有意味道:“看来陈二小姐已非原来的陈二小姐。”
陈清宁反问:“难道谢大人还是原来的谢大人不成?”
谢溶低笑出声,又一个穿越者,真是天助他也!瞧着她从容冷静的面色,谢溶笑声渐大,好一会儿,才慢慢收敛道:“陈二小姐既不是凶手,那凶手就只能是赵三小姐了。不知陈二小姐是否知道赵三小姐杀文城郡主以及陷害你的原因?”
陈清宁看向赵思仪的那把椅子。
一般的谋杀案大致可分为四类:财、权、情、仇。
她在牢房里搜过原主的记忆。
原主不仅没有与赵思仪闹过矛盾,和她的关系还可以用蜜里调油来形容。
因而仇可以划掉。
帝制时代,原主和文城郡主除了身份外,并无什么权势。
因而权也可以划掉。
财……赵思仪的祖父赵锦伟是太医署太医丞,父亲赵吉是太医署医正,家世或许没有她和文城郡主富贵,但并不缺衣少食。而且,杀了文城郡主和除掉她,她也不可能继承她们的家世,所以财也可以划掉。
那就只剩下情了。
再次搜寻记忆,陈清宁的眼底忽然升起波澜,“想要弄清她的杀人动机,恐怕还得从她本人着手。”
谢溶定定看她一瞬,转身朝外走去:“带人去赵府,将赵三小姐请到大理寺!”
周安去后,谢溶顿一顿脚,等她跟上,才又道:“陈二小姐既已洗清嫌疑,可自行离去。”
“急什么。”陈清宁紧跟着他,“赵思仪陷害我杀人,我总要去问一问她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