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蒙明显感到，马梁虽然看上去还是往常那样温和，但神态和言语之中尽是嘲讽之意。

什么叫起于乡土？

什么叫不舍得饮？

用大白话翻译过来就是，你个乡下土包子，见到个葡萄酒还抠抠搜搜不舍得喝，一股子穷酸味儿！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都投向了赵蒙。

张骞和堂邑父皆是不解之色。

陆虞是戏谑中带有些嘲弄之色。

柏负脸上分明写着“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喝”几个大字。

只有司马防，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一双眸子里面只有沉默。

看着杯中因酿制工艺过于粗糙而显得有些浑浊的葡萄酒，赵蒙心里就感到好笑。

起于乡土，这马梁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偏生用文绉绉的话，暗戳戳地嘲讽自己，莫不是以为自己听不懂。

到底谁是土包子啊！

要知道，随着时代的发展，葡萄酒的酿造工艺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物，而且越来越精细，酿出来的葡萄酒也越来越精美，怎是这个时代的葡萄酒可以碰瓷的。

比这好千倍万倍的葡萄酒，赵蒙在穿越来之前也不知喝过多少，怎会稀罕手中这杯十分粗劣的葡萄酒呢！

但让赵蒙警惕的，是马梁的态度。

虽然马梁这个人让赵蒙已经十分警惕了，但细想起来，自己跟马梁真正的接触，不过两次。

一次是在鸡鹿塞外，两人意外之下的一次眼神对撞，让自己发现了马梁眼神之中透露出的危险气息。

还有一次就是在塞尉府门前相遇，两人客套寒暄之下各自藏锋，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从这两次接触来看，马梁对自己了解并不深，态度也比较中立。

为何在宴饮之中，仿佛画风一变，竟有些咄咄逼人之势？

赵蒙虽还未想明白，但眼见众人投来目光，赵蒙还是端起酒杯，起身施了一礼。

“使君、塞尉，陆候官、柏候官，蒙初见杯中之物，略引相思之情，故而失态，请各位恕罪。”

说罢，赵蒙便将杯中的蒲陶酒一饮而尽。

酒入喉中，未曾尽去的酸涩感觉让赵蒙眉头一皱，但熟悉的葡萄酒的味道瞬间涌上了舌尖，仿佛让赵蒙又轻轻地触碰到了自己的归途。

虽然相差甚远，但的确有一点家的味道。

赵蒙想着言语上先退一步，再观察判断一下局势。

但马梁似乎不肯放过自己，开口言道：“虽然如此，赵什长仍是落后于众人而饮，不能不略作薄惩。梁有个提议，不若赵什长与梁行酒令以为娱戏，不知使君与塞尉以为然否？”

司马防点了点头，刚才跟张骞聊得太久，自己都有点头晕脑胀了。

“军中宴饮也无甚趣事，既然马梁提出行酒令以为娱戏，防以为可。使君觉得呢？”

“得饮美酒，骞心愿已足，酒令......亦无不可。蒙弟以为如何？”

张骞虽然想不出这会对赵蒙有什么不利，不过既然司马防都开口说了，张骞也不好反驳，但还是开口询问了赵蒙的意见。

“既然梁公子有此雅兴，蒙自当相陪，请使君勿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