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候官面色不佳啊，可是有烦心之事？”

柏负心里想着事情，都没有发现马梁已经来到自己面前。

“梁公子。”

柏负微微一揖，算是见礼了。

对这个朔方马氏的嫡出子弟，柏负既没有太大的恶感，却也没有太多好感。

这个时常拿着团扇、一脸微笑的青年不是军中之人，且身上只有捐金买来的第五级“大夫”爵位，但却不时出入鸡鹿塞，只因待人和善、做事妥帖，塞尉司马防和陆虞都对他赞赏有加。

不是军中之人，却能自由出入鸡鹿塞，也与他经常运送物资有关。

毕竟，在后方供给不足的情况下，鸡鹿塞的许多资源都是朔方马氏提供的，马梁的不时光顾不仅能带来不少的粝米、麻布等急需物资，甚至还有盐、酱这样的调味品。

当然，像调味品这样的紧俏物资主要还是供给什长及以上的军官的，普通戍卒鲜少能够分到。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个道理柏负还是懂的。

而塞尉司马防，更是跟朔方马氏交情匪浅。

其他人或许只知道大概，但作为司马防最心腹的左右手，柏负知道的还是比较清楚的。

幼年时，司马防父母双亡，穷困潦倒，卖身到马氏为奴。

马氏的族长忠善公，并未因其为奴仆而看轻司马防，不仅安排他跟族中子弟一起习文识字，更是趁机主动将其送出彼时还被匈奴控制的朔方，让司马防有机会主动投军。

这才让司马防有了在战场上拼杀的机会，不仅拜官升爵，更是在收复河南地后，便被任命为鸡鹿塞的塞尉。

鸡鹿塞塞尉，秩二百石，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很重要的军职。

但谁都知道，鸡鹿塞控扼阳山南北，是朔方的西部屏障、大汉西北要塞，其重要地位不言而喻。

同时，从军制上来说，虽然鸡鹿塞统归西部都尉管辖，但鸡鹿塞塞尉可以越过西部都尉直接与朔方郡太守、郡尉禀报军情，也足见其地位的重要性。

而现任朔方郡代太守、代郡尉为一人，那就是负责营建朔方城的平陵侯、卫尉，苏建，陛下面前的红人。

这也足见司马防有多被看重看好了。

而这背后，朔方马氏是否出了力、出了多少力，柏负就并不清楚了。

这些也让柏负对这个眯眼青年不会也不敢有太大的恶感。

不过，朔方马氏作为地方豪强，名头实在是有点太大了，甚至还有一层神秘色彩。

毕竟，河南地早先并不是大汉的土地，而是被匈奴人掌控的。

按道理，汉民在匈奴人的地盘本就低人一等。

但朔方马氏，竟然能在匈奴人的地盘上混得风生水起，而在河南地再次回归汉朝以后，朔方马氏竟然能够迅速融入，地位不降反升，仍是朔方最大的豪强之一，这就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了。

更有传言说，朔方马氏仍与匈奴有来往！

加上马梁虽有爵位在身，却行游侠之事，堂而皇之地随意出入鸡鹿塞，而且次数日益增多，这也更暗暗让柏负心惊，同时对这个青年有了一丝忌惮。

柏负总觉得，马梁并不是看上去那样单纯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