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值班,其实是在那边守洞门。
那里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大河谷里溜达或者露天打坐,睡觉肯定是不行的,要不然也不会安排人守那儿了。
他的手下有个人叫阿贾(不是姓贾,他的名字叫贾,当地人读“鼓”音),是扬的人。
阿贾今天不在他的队伍里。
莫聆那天晚上在帕林之星对面的火烧云烧烤摊审问时,第一个拎过去的就是阿贾。
莫聆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很反胃。
因为他一句“不知道”,她就把他的脸按进了宰羊区的水沟里,那里面本来就血红一片,羊血比清水还多,阿贾的脸被染得通红,挤在石头上痛得直钻心。
那天晚上,他还没回到公寓,就站不起来了,是兄弟们扶着他回去的。
他这么多天一直像掉了魂似的总躺在床上,吃饭也是食堂师傅送上去的,根本没法跟盘卡出勤。
大家都说他是被吓傻了。
盘卡当然知道他是扬的人,但是他假装着不知道。
阿贾栽在莫聆的手上,他很满意!
在大河谷值班虽然很辛苦,盘卡今天却很开心,因为现在这里既没有扬的耳目,也远离了达奚镇长的视线,他可以开心地跟弟兄们玩,可以跟弟兄们放开来聊聊他们的事。
“杜光,你过来。”盘卡把杜光叫到身边,让他挨着自己坐下,“你应该知道吧,贾是扬的人。”
杜光端端正正地坐在盘卡的身边,眼睛望着前面兄弟们点起的篝火,觉得这太张扬了,他们以前有类似的任务从来不点篝火的,连一点光亮都不能出现,呼吸声都压得低低的。
他不知道今天盘卡为什么要让兄弟们这么做,也不知道达奚镇长知道了会不会问责,如果问责的话,盘卡会不会又要让他背锅。
“杜光!”盘卡见他不说话,提高了嗓门叫着,“你在看什么?”
“哦,哥,我没看什么。”杜光说,“我们在河谷里烧这么大的火,镇长会不会怪罪吗?”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盘卡说,“镇长又不在这里,你管那么远干什么?”
“我……”杜光坐在盘卡的身边很有些紧张,刚才盘卡问什么,他根本没有听到,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别紧张!”盘卡搂着他的肩膀说,“再怎么的,你也是我的兄弟,明白吗?”
杜光连连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
“我是问你,你知道阿贾是扬的人吗?”
“扬?”杜光知道扬是谁,但是他以为盘卡也把他当成了扬的人,“我不是扬的人,我是你的人,哥,我一直跟着你的。”
盘卡拍了拍杜光的肩膀说:“嗨呀兄弟,你不要这么紧张嘛,我知道你不是扬的人!你要是扬的人,我还敢这么跟你说话吗?”
杜光转过头看着盘卡说:“扬对哥有威胁吗?那就让兄弟们去作掉他!”
盘卡又拍了拍杜光的肩膀,说:“兄弟,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记住哥的话,你不要往前冲,要往回跑,跑回镇上,去找达奚镇长,知道吗?”
“我不能当逃兵!”杜光站起来说,“不,我不!”
“看看,平时那么怂,这会儿又犟起来了!谁让你当逃兵了?你就不能当一回通讯员吗?”
杜光蹲了下来,他问:“哥,有事情了吗?”
盘卡掏出烟,给了杜光一根,自己先点上了,静静地吸了几口,在那里吐着烟圈。
他吐的烟圈像活的一样,后面的烟圈从前面的烟圈里钻过去,一环一环的,连成一串,再吐几圈到地上,它们碰触他们脚下没有杂草的石头后,弹了几弹,缓缓地向前方滑了过去,很快就没入到草丛之中,然后又吐了个发抖的烟圈,烟圈的边缘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一样,一直在抖动。
杜光也点上了烟,不过他没有吐烟圈,只是闷闷地抽着。
“这次调查的结果让我都没有想到。”盘卡说,“杜光,你相信吗?先赞竟然也玩小动作,而且还玩得挺大,比我玩的大多了!”
“我知道,哥,还有波西卡,还有费拿,还有……”杜光看了一眼盘卡,继续说道,“费拿私下办的那些户籍,根本就查不到来源,也查不到去向。”
“人数是对的就好。”盘卡嘟哝着,“人数是对的,唉,起码人数是对得上的。”
“达奚镇长也不管管,这事有点大。”杜光说。
盘卡扣起双指给了杜光一个爆栗子:“你呀,总是把不住嘴!什么事让你知道了,总有一天会漏出去!”
他又扯了扯杜光的耳朵说:“这次嘴给我闭严些,除了我,只能汇报给达奚镇长!”
“汇报?”杜光困惑地看着盘卡,“以前不是第一个要瞒着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