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卡摸了摸杜光的耳朵说:“兄弟,以前是以前,小事我们玩玩没关系;现在是现在,现在有大事了,关系到我们所有人。杜光,你要记住哥刚才的话,真要是有事了,你不要往前冲,要尽快向回跑,去找镇长,把你知道的都跟他说,知道吗?”
见杜光还是一副困惑的样子,他拍了拍杜光的脑袋说:“我让你知道了这次所有的调查结果,就是让你告诉镇长的,不过不是现在,不是明天,是等哪一天有事了,我们往前冲的时候,知道吗?”
“哥,”杜光拉着盘卡的手说,“哥,我听出来了,你说的那一天,你们往前冲,那是回不来了的,你要像达奚镇长的叔公最后一次那样,是吗?”
盘卡握了握杜光的手,轻轻地点了点头。
杜光又说:“哥,你是想进‘卫国英灵谱’吗?”
盘卡跳起来,在杜光的头上用力拍了一巴掌,忍不住笑着说:“你个笨蛋,跟你说什么你都听不懂!”
杜光也跳了起来:“哥,我懂的,你说的是那个扬,他要害哥!”
又一次提到扬,盘卡沉默了,他把烟头丢到脚下踩灭后,大踏步朝那边的篝火走去。
杜光也跟了上去:“哥,你放心,我会记住你的话,我会按你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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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贾那天确实吓得不轻,莫聆一松手,浑身发软的他当时就趴在血水沟里起不来,走的时候还是其他兄弟搀扶起来的,后来直接站不直了,被扶回公寓里。
扬获悉到了他这种状态,竟然叫他继续保持,然后他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除了勉强能自己吃饭与大小便,跟植物人没有太大区别。
那些同住公寓的跟他一样没有家的兄弟在的时候,他几乎一动不动,只是偶尔在别人问候时睁眼看看。
大家都会关心他,但是这几天帕林东有些乱,一个个忙得两脚不沾灰,有些顾不上他了。
盘卡带镇里最好的医生过来看过,也说惊吓过度,没什么大事,过些日子就正常了。
他哪里是惊吓过度?
扬只是让他有更多独处的机会,大家都不在,这个公寓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今天晚上更安静,盘卡的人除了他,全都到大河谷值班,这边整个院子里都没人。
这些公寓小院是镇里给他们这些单身户安排的,他们这个小院住的全是盘卡的人,纯纯的大老爷们,根本就不存在需要门卫或者值班什么的。
食堂是所有小院共用的,建在其中的另一个小院里,那个小院里住的全是厨子与杂工,也都是些单身户。
夜已经很深了,贾还没有睡。
他一点睡意都没有,这些天除了睡还是睡,他都感觉自己真的快要起不来了。
但是现在他得起来,因为扬要他做些事——去坎湾传说,去帕林之星,其它两个地方如果来得及也可以去走走。
今天来的那个外乡的基础小官员,没有具体的信息,按惯例,他应该被安排住在帕林之星;
东皓与东玄从那个看不见的防护罩里释放出来了,已经确定住在坎湾传说,但是那几个孩子也住在那边。
贾要去找帕林之星的阿雅,还要跟坎湾传说的斑奴说些事,这是扬安排的。
贾知道,在帕林东,不只是他是扬的人,但是,他不知道还有谁,他从来不敢多问。
扬安排的事他必须去做,因为扬的其他人可能正在盯着他。
他现在很有些为难,这扬安排的事,他感觉完成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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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贾真的一把火把坎湾传说给烧了,斑奴可能会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事后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当时是怎么想的,竟然还要让斑奴自己配合他一块点火——因为斑奴更熟悉他自己的客栈,知道那些孩子谁住哪一间客房,从哪儿点火更容易将他们烧死。
他去找斑奴时,斑奴这次似乎很不愿意见他,连客套话都没有说半句,只是静静地听他一句一句地解说他的具体安排,等他说完,斑奴还抽了一会儿旱烟,但是没有给贾抽。
贾还傻傻地站在一边等斑奴回应,却等来斑奴的一顿胖揍!
这顿打的,比莫聆那天将他按进血水沟里还狠,不光牙齿打掉了好几颗,耳朵也撕得直流血,看样子是撕掉了,很难再长回去,身上的伤已经不太显明,反正都一个样——血肉模糊,层层叠叠的分不清哪些只伤到了皮肉,哪些已经伤到了筋骨。
揍完之后,斑奴就把贾拎到了镇长那边。
这个时候天还没有亮,如果镇长在家,也根本不会起床来搭理他们,所以斑奴只能在门外等。
阿雅也在。
阿雅见斑奴把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贾拎过来了,立即迎了上去。
“他也让你对镇长的客人下手?”阿雅问。
“是呐!”斑奴另一只手还捏着水烟筒,见阿雅问,他把贾扔到大门前的石狮子边,一屁股坐到台阶上又开始吸烟,“这个烧脑壳的,他叫我把我的店烧掉!”
阿雅没想到贾会这么犯傻,她忍不住笑着说:“啊?斑奴大叔,你不会真烧了吧?”
“烧什么烧?他烧脑壳了,我也烧了脑壳啊!”斑奴用水烟筒磕地石阶忿忿地说,“我把我的店烧了,我和我的老太婆住哪里?我家人吃什么?我又要到哪里找钱?”
阿雅说:“哦,我还以为你真烧了,所以把他打成这样呢。要是没烧,那也打得太狠了些,只怕活不到天亮吧。”
“没事,我手上有数,死不了。”斑奴说,“你也不想想,他烧我的店,就是为了烧死那几个小佬客,那可是镇长的客人呀!”
他吧嗒了一口烟,依然忿忿的样子:“我的店烧了,还要受处分,我图什么?就图他从扬那里拿来的好处里的一点零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