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咒骂声落入隔壁的顾清梦耳中,她眉头微挑,不着痕迹的笑了笑。
酒过三巡,众人纷纷很有默契的推举孟昀为主持最后一轮酒令的郎官。
孟昀笑着开口道:“兰亭如今花开正好,这最后一轮的词令,不如就取个‘花’字。”
“本殿既做了郎官,也不能小气。此番若是位公子得了头筹,本殿会亲自向父皇推举,将他破格录入白鹤堂进学。”
“若是哪家小姐,这前些日子刚得的迦南大师开过光的十八籽手串,本殿便赠与她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公子小姐们纷纷坐不住了。
白鹤堂,那是皇家特设的书院,执教者皆是大儒名师,里头的学子更是个个都是皇亲国戚。只要进了门,出来便是万里青云路。
至于那手串,更是来历不凡。迦南大师是太华寺的得道高僧,数年前肉身坐化,登仙成圣。传言他开过光的东西,能保佑人事事遂心,逢凶化吉。
这两样彩头将气氛烘到了高潮,各家公子小姐们轮流起立,你方唱罢我登场,为谁是魁首争执不下。
瞥了眼身侧蠢蠢欲动的谢绛珠,顾清梦转了转眼珠,提起笔,没有经过什么思考就写下三两行词句,将它卷成团,在桌案下悄悄递给了谢绛珠。
谢绛珠有些不明所以的接过,看完后瞪大了眼眸。
“绛珠,你可想一鸣惊人?”
顾清梦佯装举杯,她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后,低声诱道。
谢绛珠将纸团用力握在手心,狠狠点了点头。
顾清梦闻言,看向远离喧闹的沈昭昭,嘴角勾起一抹笑。
“那就别辜负我一番心意。”
谢绛珠心领神会。趁着无人对酒令的当口,她站了起来,脸上满是自信:
“三殿下,请容臣女一试。”
孟昀温和一笑:“但试无妨。”
谢绛珠脸颊微红,她勉力定了定心神后,有些磕磕绊绊的背出了纸上的诗句:
“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又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好啊。今日高朋云集,开怀畅饮。谢小姐这诗真是合时宜,可以一争魁首了。”
崔家公子听完后,立马起身鼓掌。
众人也是纷纷点头,赞这首诗恣意潇洒,文采风流。
顾清梦默默观察在场之人的反应,表面闷不做声,心中十分自满。
呵,随随便便从课本里拿出一首来,便能震惊四座,这时代的人也是真是好糊弄。
谢绛珠受了这样的夸赞有些飘飘然。
可她仍然没有忘记自己另一个目的。
她微微俯身道谢后,明目张胆的给沈昭昭挖起了坑:
“诸位谬赞了,其实我家昭昭表妹才学不知要比我强了多少。不如,请她做一首?”
沈昭昭本在独自啜饮佳酿,却突然从谢绛珠嘴巴里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真是晦气。
她抬眼,眸光清亮,语气不卑不亢。
“与表姐比,怕是不太好。”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哄笑出声。
“以文会友,能有什么不好?你若是不敢,直接认输就好了。”
“是啊,装什么?就是没想到文臣领袖沈国公的嫡女,居然是个做不出诗词的草包花架子。”
得了想要的效果,谢绛珠满脸幸灾乐祸的看着她,假惺惺宽慰着:“啊呀,表妹。你随便作一首即可。哪怕是输给了我,也不会有人会笑话你的。”
一而再,再而三。
沈昭昭面容平静的落了筷,嗤笑一声,语气淡淡:
“谢绛珠,我不跟你比,不是因为害怕输给你,而是因为......”
“我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