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把谢绛珠气得满脸通红。
她忘了场合,也失了风度,大声嚷嚷道:
“沈昭昭,说大话谁不会!你倒是作一首我瞧瞧啊!”
沈昭昭仰头饮下一口酒,本就出众的容貌上更添艳色。
随后她执起玉箸,轻轻敲了敲面前的白玉碗,歪头思索片刻便一句一句吟诵出声:
“人生南北多歧路,将相神仙,也要凡人做。”
“功名富贵无凭据,费尽心情,总把流光误。浊酒三杯沉醉去,水流花谢知何处。”
......
一场豪宴,谁人不赞花团锦簇?
偏她沈昭昭,叹那流水落花。
好不扫兴,却又......好不旷达。
无人出言奚落或贬损,有的只是惊愕与赞叹。
胜负已分。
谢绛珠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此刻更是一脸不可置信,面色惨白。
这草包怎会如此诗句?
孟昀眼中笑意加深,亲自走到了沈昭昭面前,将十八籽手串放在手心递上:
“沈小姐真是深藏不露。本殿推这一阙好词为魁首,还请笑纳。”
他声音温和,眼底藏满柔光,像织了一张密密的网,诱人靠近。
偏偏沈昭昭没有起身靠近,她微微偏头,瞥了一眼手串,开口道:“殿下听我念‘将相神仙,也要凡人做’,就该知道我不信明镜菩提。”
“这手串殿下还是赠从与旁人吧。”
场下一片哗然,众人根本没想过她会拒绝。
孟昀不耐,握紧掌心,神色依旧温和:“既已许诺,沈小姐若是不要,也可换个彩头。”
沈昭昭摇头轻笑:
“殿下,我不要手串,是因为我想要——进白鹤堂。”
遇难呈祥,逢凶化吉从来不靠什么手串庇佑。
万事,求天求人,不如求己。
孟昀眼里多了一份探究:“沈小姐,真是与从前大不一样。”
她的选择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白鹤堂向来只招收男学子,沈昭昭一介女流,竟然想要入学。
还真是胆大。
“死而复生之人,总要有些改变,否则岂不是白死了。
沈昭昭含笑抬头,眉眼弯弯:“殿下金口玉言,不知能否满足臣女这小小心愿?”
孟昀盯着她乌黑透亮的眼珠,心思几转。
这件事极为难办,若想让她进入白鹤堂,那必须要通过陛下特许。
可如今,他却有些不忍说出拒绝的话。
“我尽力一试。”
“那就先谢过三皇子殿下。”
沈昭昭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谢绛珠见状气的要死,忍不住用力拽了拽顾清梦的衣袖:“清梦,你看那贱人又在勾引三皇子了!你快再做一首好诗,把彩头夺过来!”
“......无妨。”
顾清梦淡淡道,“她得意不了多久了。”
她看上去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可桌下却要将手帕搅碎。
她怎么可能甘心看着觊觎三皇子的沈昭昭春风得意?
可偏偏今日她来,带着三皇子的授意,是与沈昭昭化干戈为玉帛的。
因此她只能忍。
要怪就怪谢绛珠这个蠢货,偏偏给沈昭昭做了嫁衣。
真是憋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