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家里安好，于阳更是安心修行。一晃眼，又是六个半月。

前边几个月皆是一月一脉，想不到自于阳突破第八条经脉后，竟脉脉相济，势如破竹般，短短半个月便接连破开剩余四脉八十四道灵关。

于阳猛然睁眼，感受着身内十二经脉灵气流汇而成的大周天灵脉运转，不由得大喜过望，本来还觉得照先前的进境速度来看，两年内破至三境是无望了，现在来看，或许还有些余裕。

只片刻，于阳肤外便排出点点乌斑，这于阳也从藏书殿里了解过，是练气士第二境排浊境修行时，大周天灵气运转迫使灵力散入百骸，身内血肉积累的杂质便为之挤压向外，最终经由肤孔排浊。若是体内污物杂质排出个九成，就算是铸就了一座通感灵身，进境练气士第三境灵身境。

但这会儿于阳是半点苦修的狠劲儿也没有了，就最近这一个半月，于阳几次感到心性躁动，念头混乱，要不是这最后半月收获颇丰，早停下修行了。

毕竟是少年心性，修行带来的新奇感在这八月半里早耗尽了，余下的只有枯燥乏味。好不容易破了这二境门槛，于阳决计得给自己放个三天小假，收收心。

这时，于阳倒是玩心大起，默念《祭灵还真》内的祭血生炎篇，于食指处凝出一小团火簇，这火簇威力倒是不错，一颗一人环抱的粗木在这灵火骤燃下不消半刻便可化为灰烬。盘算对比了下灵气损耗，于阳刚破至一境时，这指尖火簇顶多也就能维持个一柱香时间，现今他觉得至少也能维持个四五个时辰。

并非脉络内的的灵气比一境时多出几十倍，而是十二脉络大周天吸纳天地灵气的速率要远远胜于一脉小周天。

于阳这几个月里只是门头苦修，没刻意去习得一些练气士的术法，故而现今只会祭血生炎篇里的自带的唤火之术与被认为是最粗浅的放灵之术，也就是把灵力一股脑汇集一处而后放出体外，其威力也就跟扔块石头差不多。

踏出洞府，时节已近次年冬至，远处群山银装素裹，可山门十八峰地界内却一片青郁之色，四季近春，这大致得归功于山门阵法的玄奇伟力。

于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狠吸了口山土气，这才稍稍感到一小股寒意入体，越是临近冬至，这水汽就越少，连带着喉头鼻腔都有些干涩。

当了几个月闷葫芦的于阳突发奇想，欲找人聊聊天，这会山上于阳也就和同出身锦江城的越小楼、便宜姐姐雪漓清这两个算是相识的，说来越小楼陆陆续续拜访他五六次了，可他还没回访过一次呢，有些失了礼数。于是于阳腰间系着小木刀，乐呵呵向宗门伙房跑去，想串门时顺道带几个好菜。

下山的羊肠小道上，有经过一波人，也是融灵一脉的弟子，为首的于阳有听说过，名叫方炽源，老弟子，资质极差，山上修行五六年了，也未破至练气士三境，久久在二境巅峰徘徊。倒也不奇怪，毕竟练气士十境之内，二进三、五进六、丹府进金丹、金丹进元婴，这四个门槛，是山上公认的大瓶颈，哪怕潜心苦修一辈子，也未必可破。

之所以于阳能记着这人，是因为玉沉宗里有个老规矩，练气士二境后可以与其余弟子一同结伴下山入世游历，多是去斩杀山岭间妖邪鬼魅之辈，采摘领药。归来后可论斩杀的妖邪与摘得的灵药到宗门俸禄阁受赏。

自有记载以来，融灵一脉死于此间的弟子较于其他几脉其实高出不少，究其原因，可能是融灵一脉现今衰颓，招不得好苗子，功法又多是重炼丹而轻杀力，独门的保命手段更是近乎没有。但就是这样，一个个弟子依旧前赴后继，毕竟只靠宗门的些微俸禄跟本供不起练气士修炼所需的丹丸损耗，乌龟爬爬般的练气进境让不少弟子甘愿冒着身死道消的风险去搏一搏，都觉得自己小心点，总是能逢凶化吉的。

结伴游历，死的又大都是境界较低的练气士。

而方炽源则是少有的例外，他初入二境时便与一位四境同脉一同结伴游历。可那位四境却遭了不测，据方炽源所说是和一只同是四境的凶鬼玉石俱焚了，于是方炽源便走了狗屎运，收下那四境鬼物的灵魄，交由门内换置了一笔神仙钱，一时为人津津乐道。

只是困于灵身境瓶颈的方炽源，多多少少还是会受人闲言碎语，说是死了个真骸境换来的排浊巅峰，朽木遇肥而终不可雕。

此刻于阳望去，方炽源正压低声音和旁边几个弟子议论些什么，几个弟子看见走来的于阳，也不听了，慌慌张张散开。倒是方炽源紧盯着于阳，目光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阳没太放在心上，噗溜小跑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