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不见大河镇的城墙，张翰才坐回马车上。

老黄头说道：“第一次出远门是这样的，当年我去从军的时候。老娘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却是没什么感觉，谁知道这一走就是十二年。再见老娘时，她双目失明已经看不见我了。”说着唏嘘不已。

片刻后老黄头接着道：“说起来那次行军也是蹊跷。原本六天的行程，可是赶上下大雨。跟着走了八天，还没到军营，第八天赶上七月半，我们五百来人只得在野外扎营，三个随军道人在营帐里贴满符篆。那晚鬼门大开，阴兵借道，正好和我们的营帐撞到一起。带队的小校喊我们去拆了营帐后墙，让出营中大道，然后二十人一个队结成军阵，紧闭双眼不得睁开。他自己手持军令文书去，打开寨门。”

说道此处，老黄头拿起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长舒一口气才接着道：“寨门一开，顿时觉得全身冰冷，耳中只听得无数呼号声，号令声。我当时心里怕得不得了，心中只记得千万不要睁眼。一会就有整齐的脚步声传来，由远而近，穿过营帐又逐渐远去，身上又慢慢热了起来。我还是不敢睁眼，直到有人拍我肩膀说已经走了。我才敢睁眼，那一夜我是片刻不敢睡着。第二天天亮，我才知道有十七个弟兄失了魂。听随军的道人们说可能是因为睁眼看到阴间的军队，魂魄被拘走了。”

这时赤发夜叉管同旭道：“你们那领军小校确实有些本事，七月半时营帐挡住了阴兵借道，五百新兵竟然只有十七人失了魂魄，十分难得。”

张翰转头一看原来除了善缘禅师外，李逵和管同旭都是策马在马车边上听老黄头说当年往事。

张翰心中好奇开口问道：“请问管前辈，为什么说十分难得？”

管同旭道：“七月半阴气极盛，阳气衰弱，故此鬼界阴物方能在阳间活动。虽有五百年轻汉子，但是荒郊野外，又挡住阴兵的道路。想必当时阴兵数量极多，否则也不至于符篆无法阻挡。那小校让开道路，又让军士结成军阵自然汇集阳气抗衡阴气。我猜想你们那军阵原本应十八人结阵，对也不对？”

老黄头回道：“正是。”

管同旭点点头接着道：“原本十八人的军阵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你们全身新兵，身上没有煞气，也未必能完美执行命令。所以他在每阵加了两人，这样即使有一二人出了问题还是可以保证军阵不破。刚才你说十七人失了魂魄，可见并未有一个军阵被破，这正是此人的高明之处。此人胆大心细，思虑周全，若不是有人好奇不尊军令，便能一人不失，全部过此险境。而且此人手持军令独自开门也是极有担当之人。黄忠，你们这小校定然是身居高位吧？”

老黄头摇摇头道：“我们小校在军中确实是难得人才，后来调入镇魔司，在一次重要任务中丢了条胳膊，瞎了只眼。便不再任职，做了英烈祠的守灵人。”

张翰与李逵听到此处心中便已有了猜测，李逵道：“老黄头，我一直只知你是军中出身，却不想你竟是跟随朱大人来的镇魔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