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梧桐叶不会变得像银杏一样金黄,也不会像枫叶一样血红夺目。
它只会从绿意盎然逐渐沦为枯黄落叶,最终,在你抬头的某一个瞬间,或风起云涌中,或夜深人静下………
有幸,目睹它的死亡。
——
主屋的阳台上,何与翔穿着浅灰色的长袖家居服,中指上带着戒指轻轻推上落地窗,握着手机放在左耳边。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他嘴角向下抿成一条线。
十月,秋老虎还在。
下午两点没过,本是一天温度最高,空气最暖时。可今天云层厚重压下,即便被盖住的天空还算亮堂,却窥不见丝毫阳光。
闷热和压抑交替而至,让人喘不过气。
何与翔背部倚靠着栏杆,目光落在电视机下方柜子上的倒计时。
还有十三天,他和魏生日就要结婚了。
现在何仲居然和他说,让他去见一下别的女人?
如果不是念着自己现在在他手里的公司上班,何与翔肯定当场翻脸。忍着恶心,他笑容僵硬地开口。
“何仲,你想让我孤独终老可以直说。”
电话那头,男人似乎点了根烟。
“我让你去跟人家见一面,又不是让你卖肾。”
何仲嗓音低沉却富有磁性,漫不经心地说:“况且魏生日马上就要成为我们何家人。男人在商场上逢场作戏,不都是为了女人?这点小事,她应该学会理解。”
理解?
何与翔委实不知道这个词是怎么来的了。
他手里握着的手机,挪开耳朵。
别的女人或许能够理解吧,但魏生日凭什么?
他们是彼此相爱,不是被道德和金钱束缚。要找懂理解的女人,他何必和魏生日结婚?
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半晌,何与翔一句都没听进去,只在何仲停顿的时候,把手机挪回耳边。
“何播种,你与其和我在这里浪费口舌,不如给你外头的儿子一个机会,也免得他天天在公司里看到我就眼圈发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就在何与翔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听筒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何与翔,你也快三十了,不是小孩子。”
“我有外遇,你妈没有?”
“你八岁就知道的事情,要我现在翻出来讲。”
厚重的云层中偶然拨开一丝阳光,将他的影子照在落地窗前。
背对阳光的何与翔,捏着手机的指尖因为屈辱、因为无力,而轻轻发颤………
“行了我不和你纠结这个。”何仲耐心告罄,语气也变得不耐烦:“去,还是不去?”
“不去!”
何与翔有时真的难以理解。
怎么会有人和你撕破脸皮,还能云淡风轻地在这里提出他的诉求。
“看来我刚才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是说错了。”
何仲年迈的烟嗓沉下来,何与翔几乎能透过听筒,看到男人阴沉的眸子。
他抽了下嘴角。
和何仲这种久经官场的人相比而言,无论何与翔成长再快,不都是小孩子?
和他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两相比较,何与翔情愿就当一个小孩子。
起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身边的人。
“何与翔,我一直教导你做人不能忘本。你忘记自己的钱都是哪里来的了?”
“当然没忘。”
何与翔背脊不弯反直,整个人显得十分硬气,嗓音响亮地说:“打从我上了一所垃圾大学之后,您老不就给我生活费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