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不客气不客气,老头儿我就是白云观的观主。”老人拍了拍胡安的肩膀,“你呀,喜欢读书呢,住在这里就帮村子里的人把书馆支起来就是,今晚你先住在观里吧。走走走,来观里,老头儿我请你吃饭。”
“那就多谢老丈了。”胡安道谢。
“嗨呀,你们这些书生就是酸气。别喊老丈,老头儿我本名吴忧,他们有人叫我无忧子。你喊我老吴吧。”
“好的吴老。”
老头把胡安请出书馆,扣上门闩挂上锁之后,就领着胡安朝着半山腰的道观走去。
傍晚的村子逐渐热闹了起来,村口不断地有着务农回来的村民,男的女的,劳的少的,还有僧人道士。
“早听说云中山僧道俗三家合流,今天看到这么多僧道都从事生产,还是感觉到稀罕。”胡安啧啧称奇。
“这破山,路又破,信号也不好,老头我看个新闻都看不全乎。除了有些你这样的书生能泡在书馆里不出来,剩下的人大多都是闲的。至于和尚道士务农这事,是传统了。大家都是山里的村民,出家也没资格让别人供养,自己种田,余粮布施,这都是老规矩了。”
“看见那口钟没有。云中寺的。现在的方丈是愚木,比我小十岁,年轻的时候一巴掌把流氓打成了弱智,结果就来云中山出家了。今年都六十二了,撞钟的力气还是那么大。”
“嗨呀,别问老头子我什么经书乱七八糟的。我老吴当这个观主,是因为那时候云中观没有人了,一个人都没有,我就来这里住着了。你要真想问,我观里有几个老学究,你去问他们。”
“啊?为什么我当村长?哈哈哈,不跟你吹牛,老头子我当村长,还真是众望所归。你进来的时候看见那漫山遍野的田没有,那个梯田里面种的叫黄粟,那可是老头子我从山里找到的粮种。我花了十几年,跟当年的老馆长一起把这个东西种了出来。这山里不容易种庄稼,可黄粟除外。有黄粟之前,开出了田也只能种树哩。”
老人在山路上虽算不上健步如飞,但也是步履稳健,一路上和胡安谈东论西,相当健谈,提及粮食的时候,老人家更是神采飞扬,甚至不惜带着胡安走岔道绕远路,就为了带胡安看一看他当年种黄粟的实验田。
到了白云观,太阳已经落山。
“观主爷爷,今天怎么回来晚了些,身体有不舒服吗?”门童看见观主终于回来,大喊一声“观主回来了”之后就上前嘘寒问暖。
“呸呸呸,盼爷爷点好。爷爷我给你带来了一位先生,以后换你在书馆,我等你回来吃饭。”观主拍了拍胡安,门童好奇地向胡安看过去。
“抱歉小朋友,观主为了领我去看田,这才回来晚了。”胡安抱拳。
“不怪你不怪你,爷爷说到田地就走不动路。连睡觉的枕头都是用黄粟的壳纳进来,年年发霉,年年换。”门童提到发霉的时候,还皱了皱鼻子,激得老人吹胡子瞪眼,伸手就要捏住门童的鼻子。门童翻了个白眼往后一跳,拉着胡安的手就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爷爷说先生,先生是什么我不懂,不过爷爷说了,有客人来了得让人吃饱,咱们赶紧吃饭去。”
胡安忍俊不禁,回头说了一句“吴老,童言无忌,您赶紧来吃饭吧”,然后就任由门童牵着进了餐厅。
吃饱喝足,老人把书馆的钥匙给了胡安一份。
云中山从此增加了一位住户,就住在云中山村落中的书馆里。
小门童也从此明白了先生是什么。